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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气死人的ID(古风ID高冷?)
发布时间:2023-12-01 16:51:30 admin 阅读:59
古风ID高冷?
冷雨寒秋;冷影清梦;淡墨荷香;雪落花凋;彼岸花葬;墨袖留香;易水秋寒;孤灯月影;倚窗听梦;
寒烟暮雨;落雪梨花;晨莺依旧;踏雪寻梅;风摆青衣;独醉云巅;孤夜寒影;断情绝爱;云淡风清;
竹沐清风;栩栩清风;竹影清风;白雪飘飘;画舫听雨;听雨沐林;暮烟疏雨;叶落秋风;梦里烟云;
淡雅红颜;落花无声;晓风残月;灯火阑珊;月夜幽梦;蝶舞天涯;静思秋枫;涧花烟雨;涧边幽草
恐怖故事4则,看完后又要失眠了……
#1.异乡人
小达!那个人又来了!老J鬼鬼祟祟跑过来,压低声音说。
我抬头一看,他果然来了,还坐在墙角那个位置。再看看钟,才五点钟,酒吧根本没有开始营业。我叹了口气,整了整裙子,走过去:还是代基里加冰?
他点点头,笑了。
我一边做着酒,一边看他。果然他也在看我,可是遇到我的视线慌忙低下头去。
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首先,我们从来没看清过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每次看到他,都是已经坐在了墙角那个座位。比如今天,连音乐都没有开,酒吧里这么静,我还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其次,他总是点一杯酒一坐一整晚。只要我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就在那里偷偷看我。一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个害羞又想找些乐子的人,我一向是有把握把这种人变成酒吧的熟客的。然后让他带朋友来,再把他的朋友都变成熟客。要知道一杯酒占一张桌子一整晚,简直超级拉低酒吧的翻台率。所以,他第三次来的时候我就坐过去了,端着一小碟我自己做的巧克力。
常常是我不问,他就不说一句话。我坐在他对面,他的视线就停留在我右臂上的纹身那里。我就伸出右臂,大大方方让他看个仔细。我这个纹身绝对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去年夏天,一个雨天,电闪雷鸣,我匆匆赶去一个什么地方。完全是余光一瞥,突然看见一颗大树下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似乎被这鬼天气吓傻了,正在张着大嘴使劲哭。我刚一把将他拽出来,一道闪电就劈在了我的右臂上,当时疼了好几天,后来就留下了这个大树型的伤疤,从手腕下缘蜿蜒到上臂,好像一棵树盘踞了整个右臂,每一道枝桠都清晰可见。我找纹身师傅把疤痕的颜色加深了,还在顶部加上了一片树叶。因为这疤痕是略微突出皮肤的,看上去就无比生动,这纹身也是我搭讪生客的一个利器了。
这个酒吧就是我的,虽然面对偶尔来找麻烦的人,我们报出的是大隆哥的名头,但这酒吧实实在在是注册在我名下的。做调酒,也就是我的爱好。爸爸说,你就玩吧。他是彻底放弃我了,我也乐得自在,让两个哥哥争得头破血流吧,反正将来继承遗产的时候,是少不了我那一份的。
前几年上MBA课的时候,琳达老师听说我要开个酒吧,就问我要怎么操作。我说:哄一哄老爸拿天使投资喽,然后就开起来嘛!琳达摇头说:当然是先开一个试试水,把盈利模式弄清楚了,再开连锁店,然后垄断本市,再向临近省市扩展,这同时就要开始做品牌化……她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多小时,我早已神游万里。琳达总有本事把一切有意思的事情弄得无趣。
总之,我的酒吧没有赔钱,员工每月都按时拿到工资,口碑也还不错,我已经很满意了。我在罗马和巴黎的调酒师傅都是大家,用的材料也是货真价实的,这个城市还是有不少懂行的人,慢慢地我也有了不少熟客。
可是这个“异乡人”,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能把他搞定。他天天都来,风雨无阻,已经有小半年了。可是他的“天天来”并不是变成熟客的结果,而似乎是有着一种不为我所知的目的性,并且似乎与我有关。每次我站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拘谨。他总是偷偷看我,又不是不怀好意的那种直视,让我这个没乐子也要制造乐子的人,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总是一个人来,从来没见他跟谁搭讪,也没有一个人搭讪他。
他的年龄很难猜测,刚见他的时候感觉二十七八岁,可一段时间以后又感觉好像已经快四十岁了。
他的口音是纯正的普通话,一度让我怀疑他是个播音员——可他的相貌让人很难记住,完全是泯然众人那一种。
他的西服总是笔挺,熨缝也是高水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家里有个在他泡酒吧时辛辛苦苦熨烫衣服的妻子或者女佣——可是他的衣服虽然裁剪精良妥帖,却根本看不出牌子。
我很好奇他离开了酒吧会去哪里,有次心血来潮就准备跟踪他。可是他前脚出门,我后脚跟出去,已经不见了人影。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第四天,我让老J在门口看着。我出了门,他果然又马上不见了。站在对街的老J说,没看到那个异乡人出来,只看到我推了两次门才走出来。老J的话把他自己和我都吓得不轻。
对了,他还从来不去洗手间。一晚上四五个小时,他就静静坐在那里,不过那么一小杯酒对他的膀胱也造不成什么压力。有次我就端了超大一杯金汤尼给他,说是送的,他道了谢就静静喝了,还是不去洗手间。老J说他肯定穿着尿不湿。
酒做好了,我端着托盘向他走去。刚放在他面前,突然酒吧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凶巴巴的家伙走了进来。砸场子这种事,我实在很少遇到。我这里是一个清吧,既没有舞池,也不卖药和女孩子。
老J挡住他们,被一个巴掌扇倒在地。我站起身来,不是不害怕的。还没到营业时间,除了老J,酒吧里只有我和这个异乡人。
我说:几位朋友是——
还没说完,为首的那个黑壮的家伙就打断了我:你是不是覃达?
我点了点头。
为首的一笑,逼近我: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等我们动手呢?
我感觉自己抖得厉害,可还是故作镇定问:不知道几位朋友在哪里发财啊?这个酒吧是大隆——
为首的又一笑,阴阳怪气地打断我:我们只找你!我可不想把你弄伤,你好好地跟我们走吧。他说着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门口拖。
是绑票的!难道老爸的生意已经做得大到了进入了绑匪的视线?我抓住桌子尖叫起来——万幸酒吧的桌子全是固定在地面上的。
异乡人终于站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一阵风过后,就见那几个绑匪突然就坨了背,同时白了头发。
为首那人放开我,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的同伙。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脸已经满是皱褶和老年斑。
三个家伙都愣了,为首的站在那里半天,然后用苍老沙哑的声音问我:我……我这是在哪?
另外两个也是完全失忆了的样子。
老J爬了起来,他拿起扫帚就把三个老头子赶了出去。
酒吧重新安静下来。
我还没有彻底弄清发生了什么事。这人是有魔法还是会变魔术?
我看向异乡人。他还是一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的样子,嗫嚅着问我:你、你还好吧?
他的眼睛还盯着我的纹身。不,是盯着我的右臂。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差点晕过去——我的整只手臂变得皮肤松弛、肌肉下垂、斑斑点点,那棵大树纹身变得像千年古树一样狰狞。我的右臂——老了!
我失声道:啊!我的胳膊!
摸了摸右臂,陌生的触觉。一种腐朽的皮肤味道飘进了我的鼻孔。
异乡人慌忙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可能不小心带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感觉到头发在不听话地竖起来:那个……刚才……你是怎么让他们……变老的?
异乡人说:就是……挥下手啊!他说着示范起来,我慌忙躲过他的掌风。
老J围过来,他问:你、你、你是神仙还是鬼啊?
异乡人急了:我是人,你摸摸,我是暖的!
老J连忙往后躲。
我抓住异乡人:先帮我把手臂给……给弄“正常”吧?
他面露难色:我只能让时间加速前进,不能让时间倒流。
我揪住他:你说什么?
他说:不过,我可以叫我的朋友来帮忙!
他没接,说:明天……明天我带他来!
我的心终于跳得没那么快了,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谢谢你救了我啊!我再请你喝杯酒吧!
异乡人看了看钟点,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飞快地调好了他的代基里,想想又给自己做了一杯姗朵拉——这个时候我很需要镇定一下——可摇酒壶几次差点从我手中滑出去,我才发现整个吧台都被我弄得抖了起来。没办法我只好抓起白兰地的瓶子,仰起头狠狠灌了几口。
异乡人啜着酒,又沉默了。借着酒气,我壮起胆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看我一眼,说:跟你一样的人。
我说:怎么能跟我一样?我又不能把别人变老。
他说:时间总是一分一秒的过去的,即使你看到别人的时间过得快了,他们那快了的每一分每一秒也是实实在在过去了的。
我说:别人的时间是怎么过得快了的?
他说:其实并没有快,只是我们感觉过得快了。比如刚才那几个人,他们虽然看上去是一下子就变老的,可是在他们自己的感知里面,那一秒钟就是几十年。只是在那几十年里,他们大概要用二十年时间才能闭上眼睛,再用二十年时间才能再睁开。所以,眨一下眼睛这样一秒钟就可以做完的事,他们却用了几十年去做。不过,虽然他们的行动被禁锢了,思想却不会变慢,他们还是能正常思考的。
我说:这……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了!
他说:你还是没有听懂。
我说:那是因为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这个不重要。
我问: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他点点头。
我再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他说:就……看看你。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我那只苍老的右臂上面。
我又问:你能说实话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救过我的命。
我说: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他说:去年夏天。
我说:在什么地方?
他说:在一棵大树下面。
我的头发又竖了起来,被雷劈的一幕浮现在我眼前。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救了一个小男孩,难道就是你?你一年多的时间就……长这么大了?
他点点头。
突然间,我看到他的鬓角竟有着星星点点的白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副二十几岁年轻人的样子。不过三个多月,难道……难道他真的老得要比一般人快?我心算起来,看来我的几个月,就是他的十几年!
他说:两年。
我问:什么?
他说:你的一个月,是我的两年。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算来,他这五个多月天天来,岂不是坐在那里看了我十年?
他又说:你别害怕。我只是看看你。
我说:你要是想跟我道谢,说一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浪费你的时间啊?
他深深看我一眼,又沉默了。
那晚我请他喝了很多杯酒,可他的话却越喝越少。
我说:你绝对不是人类。我们的新陈代谢没有这么快的,幼年期这么短的生物,怎么可能是人类?
他就笑笑。
我又说:你究竟为什么要坐在那里看我?就因为我救过你?
他再笑笑,叫我的名字:小达!
我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去吧台端了杯酒,再回来,座位上已经空了。
我大喊:你在哪?出来!
一片寂静。
异乡人什么时候来的我没注意。前一秒我还看了一眼他的“专座”,等我擦好一个杯子,再抬头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了。今天是两个人,他果然带着朋友来了。
我走过去,他抬起头。他的朋友也是个其貌不扬的人,此时也抬头看我,然后对他说:哇,真是有风采!怪不得把你迷得茶饭不思!栽在这样的人物手里,你这辈子也值了!
我一下子僵在那里,难道,他真是“看上”了我?
我挤出一个笑容,问他们喝什么。他的朋友说:我要“僵尸”,给他来杯汽水好了!
异乡人点点头。我正转身要走,他的朋友拉住我:等等,先给你弄回来吧,看着好难受!说着他就抓住我的右臂,轻轻往上面吹了口气。大概有不到一秒的时间,我的右臂就恢复原状了,连疤痕和纹身都不见了。
异乡人突然就大吼:你个笨蛋!比我还不准!
他的朋友告饶到:力度没掌握好!对不起!对不起!
我回到吧台,心砰砰跳。一边开着凤梨罐头,一边瞅着他们那桌。他和他的朋友还在那里撕扯着,可两个人的眼睛都看向我。
他的朋友要比他健谈很多。两杯“僵尸”下肚,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我道谢,他的朋友就说:不要谢了,你要真有心,就多陪陪他吧!
不待我答言,琳达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一屁股坐在异乡人的朋友身边,伸出手说:认识一下吧,我是小达的朋友!
异乡人和他的朋友都愣住了,一齐看向我。我却看向琳达,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胳膊变化那一幕呢?
琳达抓住犹犹豫豫伸出来的手,一通摇晃。她兴奋地说:你这是特异功能吧?能给我也“来一下”吗?
异乡人的朋友连忙摆手:这个不行的,真的不行。
琳达打量着他问:你在哪里上班啊?
异乡人的朋友说:最近……没上班。
琳达眼睛一亮,说:你有这个本事,有没有考虑开个美容院?
异乡人的朋友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琳达不依不饶:我是小达最好的朋友,就给我“来一下”吧!
异乡人开口了,他说:这个真不能随便“来一下”的。
琳达软磨硬泡,两个人就是不松口。她突然生了气:过来!
就见大隆哥的手下们都围了过来。我突然想到,大隆哥正是通过琳达牵线认识的!
异乡人对我说:小达,我们不想伤害你的朋友!
我拉住琳达:快让他们走!
异乡人的朋友却笑了,他站起来对琳达说:你这么想“来一下”,那我就给你来一下吧!说完,他就对着琳达狠狠吹了口气,只见她立刻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琳达傻在那里有一分钟,她看着我们,问:我这是在哪儿?
我后背一阵发麻——看来,变年轻的不仅仅是身体,连记忆也一起消失了!
大隆哥的手下们早已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异乡人和他的朋友也要走,我拉住他:我还能见到你吗?
他看了看我的右臂,说:有缘还会再见的!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常常在雷雨天跑到那颗大树下面去,可是再也没有被闪电击中过。
#2.女儿国
在极北之地,有个子乌城。听闻彼邦风物迥异于中原,我很想去瞻仰一番。
禀了爹娘,就开始收拾行装。
祝云听说了,特意跑来。她扮得俏丽极了,可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她说:恐不是风物好,而是女子好吧?
我答:子乌女子从不出城,你又如何得知?
祝云听了,呆了半晌,问:可否同行?
我不好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祝云换了男装,与我上了路。白衣白马,加之学过几年拳脚,倒很是英气。我爱煞了她这扮相,心中不悦倒消了大半。我这表妹早已与我订了亲,只等她长成了便完婚。如今我看着她那模样,倒像个俊俏公子。她本是个公鸭嗓,说起话来倒更添三分神似,只是娇俏不自知。我暗暗盘算,子乌之行后,完婚之事也该开始操办了。
行路月余,便到了这子乌城外,守城女官拦住了我二人。这女官自称名叫妙方,可绝非妙人。此人眉目极为粗粝,只有嗓音才能听出是个女子。她打量了祝云半日,又仔仔细细看她那文牒。我胆战心惊,男儿身假,文牒自然更假。这文牒花了三十两银子,那造假之人说,几可乱真。果然就乱了真,女官终于放行了我们。言明城中可盘桓十八日,日子一到,不出城就要砍头。
我二人已走出数十丈,妙方女官又喘吁吁追上来,突然伸手向祝云胸口探去。所幸表妹还是个平胸,女官终于长松一口气,行了个礼说道:公子勿怪,只因你相貌异于常人,城中女子若自降身份假充男人,不单要砍你,连本官项上人头亦不保。祝云一笑,并不在意。我却又是一身冷汗。
终于进入城中,果然风光甚是不同。百丈高城墙内,极目望不到边际。人群熙熙攘攘,繁华鼎盛。最引人注目的,是城中央一棵巨树直冲云霄,有百人环抱之粗,子乌人尊为树母。这树母终年繁花盛开,且上面挂着百万个蜂巢,更有亿万只蜜蜂穿梭其间。子乌人嗜树母之蜜,谓之蜜乳。一日三餐,只进此物。
甫一进城,便有兜售蜜乳之街贩,紧跟不放,言食之可避蜂蜇。蜂群在我与祝云二人头顶盘旋,甚是吓人,只好买了服下。这蜜乳,色泽雪白、质地粘稠,初入口腥膻无比、细细品之微甜,咽下后倒颇觉神清气爽。果然服下蜜乳,头顶蜂群便散去了。
我与祝云牵着马走走停停,目力所及之处,无不新鲜有趣。此处房屋盖用白色,街石却选用北地玄青石,一片乌黑。遍街男女皆嗜穿红衣,行动间如红枫铺地,又似火云联翩。祝云一袭白衣,我却一身皂衣,显得很是出众,我们走在前面,片刻身后就跟了许多女子。
早听闻此地女子为尊,一见之下果不其然:在朝为官者皆为女子,军中亦尽是红颜。男子行路,遇女子则需避让。
若说这子乌女子有何好处,便是大方不扭捏,不似中原女子,被男子略看一眼就哭闹着要死要嫁。性子豪爽,体格也壮健。也难怪,这北地极寒,羸弱不耐寒者,恐早已冻毙街头。我这江南浪荡公子可谓是大失所望,只是路途遥远,也不便一时就走,还是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
祝云倒是颇有兴致,我在房间歇下,她还要出去走走,想着此地治安极好,便叮嘱了她一番,又返身歇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黑了,祝云却还未归。
子乌宵禁极严,此刻已不能外出,我在房中辗转,一夜未眠。第二日天不亮,便有个女官来通传,说此地国君召见。我惦着祝云,又不能推辞,只好去了。
那大殿之上,熏风阵阵,娇语翩翩,只是我心思烦乱,不曾细细观赏。女君命我抬起头来,我这才看到,祝云竟坐在女君脚下。见了我,神情急切、欲言又止。那女君是个微胖妇人,年纪恐有四五十岁,但形容极佳。女君细细看了看我,仿佛大失所望,对祝云道:你这表兄风姿倒是不及你十分之一。如此……也罢!
我正莫名其妙,就听到自己被封了官,官名极雅,曰撷芳郎君。偷问身边侍女,皆是掩口一笑。那女君继续说,已招了祝云为夫君,七日后就要行夫妇之礼。我听闻此言,如五雷轰顶。
祝云与我回到客栈,身边便跟了侍女、侍卫浩浩荡荡几十人。那店老板极为尊荣,早已将我二人的行李移至上房。关上房门,祝云坐在桌边,摈退侍女,才哭了出来。说是那日闲逛,冲了女君的步撵。那女君命人将她带至身旁,却一见倾心。我说:如今只有速速离去方是上策,只是门外守卫森严,还得想个万全之计。祝云哭道:已是无计可施。她伸出腕子,上面竟有着一枚七瓣花朵的烙伤,那花朵酷肖树母之花。她说:此印乃是将七条人命交给了我,护我周全,也防我二心,此刻这七人都候在门外。我不信,推开门,果然见到一排七个短装打扮的粗壮女子,目不斜视静静候着。此情此景,想要给远方爹娘捎封信都不可能了。
不待关上房门,清晨来传旨那女官就走了进来。她手捧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白瓷净瓶,说是赐我二人浣肠所用。女官解释道:入我子乌城前,我和祝云满腹城外腌臜食物,不能一时便换食蜜乳,只有经过浣肠,以后方可只以蜜乳为食。说完不待反应过来,便架起我二人,强行灌下,顿时腹中大痛。
此后三日,我与祝云通泻少说也有百次。口渴万分,每次索茶,那女官都是将蜜乳冲淡了送来。此物似不溶于水,只是一通胡搅,变成白浊浊一团,干渴至极,也只得喝下。到了那第三日,突然就爱上了此物,再也品不出腥膻,只觉满口溢香。女官道贺,说浣肠已是成功。
女官又说:礼一已成,礼二便简单了。领我二人到一个女形泥胎面前,便教我二人跪拜。我问此是何方神圣,女官曰:此乃树母真身,子乌城唯一真神。又说,拜了树母,便不能再拜爹娘,从此世间只以树母为尊。我和祝云刚要反抗,早有几个力大无穷之女子强行按着脑袋行了礼。
此后便浑浑噩噩,那大礼共计十条,非跪即拜,不是辱人身体便是辱人志气。到了第七日,终于所有礼毕,祝云被换上一身火红的喜服,依旨等在宫门外。
突然一队人马抬着一顶喜轿,远远敲锣打鼓走了过来。那女官一见,喜得手舞足蹈:不想竟到得这么早!我上前打听,女官说:这便是祝云兄的七弟。我心生疑惑,祝云是独女,何来七弟?女官又说:女君已有了五位夫君,祝云兄行六,此轿中乃是邻国所供之王子,名曰旦迦,他便是最小之老七。我一阵晕眩:此地风俗竟如此不堪!那轿子此时正经过我们,轿中一只白手掀开帘子,一张雪白俏脸就探了出来。那旦迦真是个绝色男子,平心而论,与祝云那男装扮相确有云泥之分。
那日祝云与那旦迦同时行了礼。女君一见旦迦,便将他做了老六,携着他那白手与她同席,祝云便受了冷落。我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当晚我被传召,说月圆之夜,需我这撷芳郎君出力了。我被领到女君的寝宫,只见连祝云在内七人,正恭恭敬敬等在外面。我早已听女官说了这撷芳郎君的职责,此刻想要撞墙也晚了。果然那女君依次命其夫君进入侍寝。每出来一人,我便入内,将散乱之床铺整理齐整,再重新焚香。每位夫君都是一炷香时辰便出来了。可待到那旦迦入了内,直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动静。终于女官出来传旨,说女君累了,让祝云和我先回去。
我们回到夫君们所住偏殿,侍女们便窃窃私语。祝云索茶,端上之茶皆是茶末。不一刻又有女官来赐风流丹,道此丹乃是金犀之角炮制而成,可补益阳气,每位夫君都有份。侍女们更是嗤笑。我与祝云却是万幸,原本我二人相约,若是女儿身败露,便同作亡命鸳鸯。
如此半月有余,再不见女君宣召。听侍女们讲,那女君如今专宠旦迦,已将他升为了第一夫君。侍女们见风使舵,即使日日打点,那每日端来之蜜乳,竟连果腹也不够了,其间还掺着残蜂断尾,甚是难以下咽。那七名受了树母花约的女子倒是守在门外,寸步不离。我与祝云此刻是叫天不灵、求地不应,只恨未能生出肉翅,破空飞出这深宫高墙!
那日夜半,祝云突然惊坐而起,睡梦中我亦惊起。点了个火折子一看,床铺上一滩血迹,原来是月信已至。再看祝云身后也是沾满血迹。我俩对坐良久,那血迹早已殷透了几层床褥。此地人极爱洁净,虽是怠慢,被褥还是每日一换。此事已瞒不过明日清晨。
果然第二日祝云便被识破了女儿身,连同我二人都下了狱。
狱中种种,不再赘述。我在狱中七日,消息一日比一日令人焦心,据说女君震怒,要用子乌城最严酷之刑罚处决祝云。
也不知是日是夜,我蜷缩在干草堆里,只听到一阵刀剑声。爬起来攀着铁栏,只看到一队黑衣人杀了进来。片刻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表哥!你在何处?
是祝云!我连忙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祝云带着枷链,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不过七日,她瘦得已脱了形。再看她身后那黑衣人,已拉下了面巾,眉眼甚是熟悉。她一开口,我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那守城女官妙方。她说:早就告知你不得造假,却是不听,连我也被你二人所累!
祝云张开双脚让她斩断铁链,一面说:难道……你反了?
女官呵呵一笑:当然反了!项上人头,岂可轻易拱手送人?
我说:先放我出去吧再说吧!
女官就挥刀,可是我那牢门上所扣铁锁甚是坚硬,火星四溅却分毫无损。女官说:你真不走运,这间牢房专门关死囚,这铁锁乃是北地寒铁掺了……
话说到此处,几声怪异呼哨破空传来打断了她。女官急切起来,对我说:今日看来救不出你了,暂且多忍耐几日!说完就拉起祝云绝尘而去。
我被上了重枷,严加看守起来。皮肉之苦倒算不了什么,只是不知祝云此刻是否已出了城。我懊恼万分,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惹得这一身无妄之灾!
过了足有半年,我才又见到了祝云。她身着锦衣华服,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后面,都称她为君上。那妙方女官侍立一旁,也是毕恭毕敬。我被放了出来,立刻有人给我换药包扎。祝云坐在我床边俯下身来。
我说:你究竟是如何做了这子乌城国君?
祝云道:一言难尽!你且慢慢养伤!
后来,我还是听妙方说了,祝云如何机谋又是如何骁勇。我真怀疑她口中那个花木兰根本不是我表妹。可再看表妹,早已没了纤纤弱质。她那眉宇间尽是英气,逼人得紧。
只有面对我时,她才有了几分小女儿姿态。她低下头不看我,说:你我二人就在此处完婚吧,再将爹娘都接来,这子乌城以后就是你我二人共治了!
我说:可这子乌城,一个妇人总要有七个丈夫才够体面!
祝云笑道:你这醋意当真可爱!我早已决心废了这规矩,只等个时机了。
后来我就与祝云完了婚。爹也终于回信说,娘染了风寒,暂时不宜舟车劳顿,且家中产业极多,不可说走就走,还是让我有空了回去一趟。
我就开始收拾行装。去辞行那日,妙方却拦了我不让进。我起了疑心,发力推开她,冲进祝云的寝宫。
那旦迦一袭轻纱,与祝云横卧榻上,倒是一副极美的春宫。二人你侬我侬,根本不曾发现有人闯了进来。
我跌跌撞撞跑回偏殿,失魂落魄。挺尸到黄昏时分,一个女官却来敲门,说是送丹药。我一看,正是那晚废君所赐那种风流丹。
过了几日,祝云来看我。她说:你不是要回趟家乡吗?怎么还不动身?我还有书信托你带回去呢!
我背对了她说:我也自知很碍眼,只是这几日病了。你不要催我,病好我就回去。
祝云把指尖在我身上划来划去,说:你不要多想,我心里唯有你一人,那旦迦不过是逢场作戏。子乌刚经变乱,邻国正虎视眈眈。收了他,大家都吃个定心丸,何乐而不为?
祝云千哄万哄,我心里渐渐暖了回来。
终于我要启程了。祝云交给我一小袋种子,千叮万嘱。她让我将这树母种子找最好花匠在家乡试种。我虽然知道这蜜乳乃是附近城邦之绝对硬通货,却也知道它那味道中原人怕是难以接受。祝云却瞪了眼睛说:难道你想抗旨?她压低了声音又说:这是长久之计,此事只有交予你办我才放心!
我在家乡种了三年树。带回去十八颗种子,仅有一颗长成了。祝云月月有信来,感情倒比我在子乌城时日日吵架好了不少。蜜乳也是月月运来,出了子乌城,我发觉自己已不能再吃中原食物,闻之欲呕、食之腹痛。
终于她召我回去,让我再带蜂种回来。
又回了子乌城。守城女官早已换了人,见了我那令牌,赶紧行礼,口称第一夫君。我听了深觉刺耳。待进了宫,那旦迦领头,六个花样男子列队等着迎接我。祝云走上前来,一一为我介绍,这时哪国之公子,那又是哪国之贵卿。我噙着泪,转头问她:这些都是逢场作戏?她一下子拉下脸来。
晚上,祝云说:如今我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还没有人敢当众给我难堪,你已贵为第一夫君,还想怎样?
我看着她。她还是那般娇俏,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凌厉。
半月后,我偷偷跑了。还是妙方接应,她也为祝云所伤,心如冷灰。我二人结伴逃回了中原。所带蜜乳早已喝得净光,后半截路真不知是如何挨过。到了家乡,那试种之树母正是繁花盛开。妙方打开一只布袋,花香钻入袋口,几只蜂子冲了出来,径直向那树母飞去。
三日后,已结了一个蜂巢。
三年后,我们家因贩卖可延年益寿之奇药蜜乳丸,已成为中原巨贾。
五年后,祝云回来了。她还是一袭白衣,骑着白马。她驻了马,对我说:万千荣华,还是比不过跟表哥你在小路上策骑一场,我回来了,你欢喜吗?
不待我答言,妙方从内院走了出来,她牵着一双儿女,徐徐走上前来。
----------------------------下面是高能彩蛋--------------------------------
突然就下了雨。我一抖,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倒在路边,家中房檐已可见。原来我还在回家路上,刚才只是黄粱一梦。几个村童正在我脸上比赛撒尿。我想要挣起来,却没有一丝气力。突然我想到了什么,再看去,那我精心灌溉三年之树母,似乎没了踪迹。
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我终于爬到了家门口。我娘正要出门,我一把抓住她,问:我那棵树呢?
娘说:孩儿你终于回来了!你那棵树总是招蜜蜂,蛰伤了不少人,只好把它砍了!
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爹娘把世间所有珍馐都依次拿到我嘴边,我却一口都吃不下去。爹娘又把世间所有的蜂蜜都拿到我嘴边,我却找不到记忆中那腥膻却甘美之奇味。
已是七日七夜滴水未进。爹娘已经量了身,我的寿衣正在赶制中。棺木也在赶制,我没有什么需要操心了。这样一想,我就松了一口气,滑入了又黑又暖沉眠中,再不愿醒来。
#3.社会你烧饼哥
你问我现在到底干哪个行当能发财?切,哥哥我跟你说,不管干哪个行当都tm能发财!关键是你得干到最好!金字塔知道吧?只有塔尖上的那一小撮人才能发财!其他人全是垫底的!塔尖上的吃肉,垫底的只能喝点汤,不饿死就算你走运了,还想发财?小子,这话别人说你可能不信,你哥哥我当年可是穷得卖过血的——
不信啊,我当年那真是穷。家里爸妈两个,一对下岗工人,老妈下了岗还想不通,把自己整得疯疯癫癫的,动不动要上吊寻死,老爸只好整天在家看着她。我怎么上的大学?切,我最穷的时候连条裤衩都没有,洗澡都是等宿舍没人的时候赶紧脱光进去,到大二我还整天穿着高中的校服!
我当然想赚钱啊,做梦都在琢磨怎么赚钱!不过,一开始我这方向也跟你一样,不对,只盯着学校那点可怜的奖学金!拿奖学金哪有那么容易,狼多肉少啊!我是考了第一名了,可是还有个叫民主评议的东西,什么叫tm的民主评议?你得给评议的那帮孙子上供啊,不吃饭K歌哪来的民主,谁投你的票?我大一起早贪黑拼着学了一年,每门课都是全班第一,结果呢?就给我评了个优秀奖!三百块!
我上铺那个王亮,成绩也就中等偏上吧,可人家会民主啊,三天两头跟班里那帮干部联络感情,最后,八千的特等就tm归了他!我怎么不气,可这小子还是挺仗义的,他家里情况跟我也差不多,可做人真比我那时候大气。他总说,烧饼,你小子还是太天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我就跟他说:我要是有请那帮孙子腐败的钱,我不会给自己先买两条内裤?他说,你以为我有啊?你不会想办法吗?
还是王亮带我去卖血的,他神神秘秘说让我也弄一笔启动资金。我们卖的是血浆,王亮说,这东西卖掉对身体没坏处还有好处,能刺激免疫系统,身体会更好。我跟他胳膊上插着管子,离心机在那猛转,我就感觉头晕。最后弄出来的东西是尿黄的,不是红的,王亮说,看到了吧?血还在你自己身体里呢,你晕是太紧张了!王亮还说,这血浆比全血还贵,卖200cc就跟卖500cc全血一个价了!
我们每人拿到三百块,然后还给喝牛奶,吃面包。我吃完一个面包还饿,小护士又给了我一个。那面包真好吃啊,后来我到处找,没卖的。第二次去我就轻车熟路了。王亮说,半个月卖一次,没问题!这样我一个月就有六百块了!一个学期我就攒了两千块!这时候,什么奖学金已经不入我的眼了!也是机缘巧合,我在血站门口认识了一个大哥!我跟你说,机遇真的很重要!你小子遇到我,也算你走运了!
我这大哥是干什么的呢?他什么都干!只要是能赚钱的,他是来者不拒。他手里有上百号人,像我这样的穷学生,他两手一攒少说也有几十个!一开始,我就跟着他蹭场子。什么叫蹭场子?电视里总报道这个医院草菅人命,那个医院黑心乱开刀的,你总看过吧?镜头里面那些披麻戴孝的家属,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的,你有印象吧?你不会真以为都是家属吧?告诉你,全tm是蹭场子的!嗯,我跟着大哥,一开始干的就是这个!
这活儿简单得很,领了衣服集合,举横幅的、领着喊口号的多给50,其他人一天200,不用抽一滴血,这钱就赚上了!我一开始就是举横幅的,我个子高啊,有先天优势。我大哥每个礼拜活儿都排得满满的,我每个周末都去两天,你算算我一个月能赚多少钱?那时候,我早tm穿上CalvinKlein的内裤了!我跟你说,人要是优秀了,他到哪儿都能发光!
慢慢地,我就不跟这些蹭场子的混了,我大哥带着我,开始走高端路线了!像我这样又黑又壮自带大哥气质的,那是绝对的老天爷赏饭!你看,我这纹身,是不是一眼看上去就特有范儿?你知道这纹的是什么吗?告诉你,这叫般若!——波——惹!代表的是愤怒!大哥给我挑的这个纹身,真是绝了!我就带着这个纹身开始当“外甥”了。什么叫“当外甥”?我们管死了的倒霉鬼叫苦主,这苦主要想从医院弄点钱——当然能弄上了,现在的医院哪个不是财大气粗,看个感冒都能给你整个倾家荡产!
——继续说啊,这苦主总要有个老婆,或者有个老公,再不济就是爹娘老子给他出头。我要扮的,就是出头这人的外甥。为什么是外甥?废话,扮人家的儿子姑娘太容易给查出来,有时候年纪也对不上。扮侄子?你是猪脑啊?侄子不得一个姓吗?唉,跟你这样不开窍的说话真能累死我!我这外甥可是要上谈判桌的!我干了三个月蹭场子的活儿,就被大哥火线提拔了!彻底脱离他们那些低级趣味的玩意儿了!什么鬼哭狼嚎,段位太低!我要扮的,可是有实力的社会大哥!让医院那帮孙子知道,我们不是好打发的!谈判啊,这个技巧太多了,其实跟演戏差不多,这里面学问真大了去了!给多少钱?切,这个时候,我们早不谈钱了,每次事成之后,我们拿的是分成!分成你懂吧?告诉你,去年十月,我一个月就赚了小二十万!
人家认出我怎么办?切,人家怎么可能认出我?我跟你讲,你看着我,对,看着我啊,怎么不敢看了?你明白了吧?我这表情,谁tm找死敢跟我对视?连我人都没认清,到哪儿认出我去?再说了,你不会包装吗?正装、休闲、浮夸,各个路线你都能走一遍,再换个发型,戴个眼镜,走街上你亲妈都认不出来!再说了,就咱们这个地方,就有八十多家医院!还有临近的各个地方,都需要我这样又能镇得住场子,又会谈判的稀缺人才!去年,我还专门打飞的去了趟北京,给人家当外甥去了!这么去一趟,出场费多少,你自己猜吧!
——喂,大哥,是您啊!……好好好,我马上来!
大哥每次落脚的地方都这么隐蔽。我跟宾馆前台对暗号一样交手了一番,她才翻着白眼给我放行。上了楼,根据约定的节奏,我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伸出一只手,给我拽了进去。
没尾巴吧?大哥在那抽着烟,大家都抽着烟,房间里雾蒙蒙的。
没有,放心吧!我说。
大哥就说了半天,我一听,这活儿好像要砸。这几天我准备毕业论文呢,没跟大哥的进度。谈判的时候,是小海顶的我,可这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得了阑尾炎,这会儿正开刀呢!大哥的意思是,明天谈判,让我扮成小海去。
我一听就傻了。小海这家伙,别看名字里有个小字,可扎扎实实是个巨人!首先,他比我高了半个头不止,这个高度我怎么也达不到啊!
大哥就拿了双高帮的运动鞋,让我试。穿上我就往前载,不过真高了不少。大哥继续给我包装,把我往小海那种不男不女的方向打扮,还给衣服里塞了不少卫生纸。再给我戴上他的黑框大眼镜,我一照镜子,还以为是小海在里面跟我傻笑呢!
谈判的时间是早上十点。我们七点就去了,站在候诊大厅里,七八个人大早上的戴着黑超,吓跑了不少来看病的人。后来院领导就提前给我们弄到会议室里去了。这是大哥的第一招——先来个下马威,屡试不爽。
一进去,就看到有个人到的比我们还早。是个老头,他趴在桌子上,厚厚的眼镜放在一边,只能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我咳了一声,他好像醒了过来,可是好像没看到我,只看到了院长。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说:院长,我昨晚琢磨了一整夜!我再次提议重新进行尸检!这么多年我的手术都是零失败,我不信我会把患者的动脉弄破了!大出血肯定有别的原因……
院长狠狠咳了一声,他说,老陆,患者家属来谈判了!
啊?怎么这么早!老陆这才狼狈地戴上眼镜,看清了一屋子的人。
一开始就有了压倒性的优势。我飞快地进入了角色,开始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突然间,我感觉一屋子人都静了下来,直盯着我。那个畏畏缩缩的陆大夫突然给我递过来一叠卫生纸。我低头一看,胸前衣服一片殷红,原来我太激动,把自己给说流鼻血了。老陆让我举高一只胳膊,说三十秒就能止血,我照做了。可是过去了好几分钟,血才止住。我说:陆大夫,你这时间差得有点儿多啊!老陆突然激动起来,说:院长,你看,这就是证据!患者肯定有家族遗传的出血倾向!小伙子你是患者的外甥,是吧?你跟我做个检查,你肯定有血液方面的遗传病!
我心说,放屁!老子流鼻血还不是因为太热了!为了装成小海,大哥给我衣服里塞了至少一提卫生纸!我现在一呼气都是热气!
可是大哥突然就笑了,他说,我同意检查,我方代理人的家族里根本没有血液方面的遗传病。大哥扮演的角色是律师——不过他也真有个法律学位,函授的那种。
我就被弄去检查了。抽了血,开始化验。其他人也散了,说好三天后结果出来了再继续谈判。
出了医院,大哥说,辛苦了啊,烧饼老弟,多亏了你了。三天以后小海应该可以出院了!他拿出一千块给我,我推了,我早就不是那个小家子气的烧饼了。我说,大哥你这是看不起我烧饼了!
大哥就笑笑走了。
我赶紧找了个公厕把衣服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卫生纸都掏了出来,又跑到小摊上,狂灌了两瓶冰镇汽水。过了一会儿,我使劲擤鼻子,也不流鼻血了,我暗暗骂那陆大夫:庸医,老子才没有病,赔死你活该!
我刚理顺的思路全被他打乱了,我没好气地说:是死人的事不?不是就等会儿再说!
可小海说:这个……估计要算死人的事了!
我说:用一句话告诉我,快点,我赶时间!
小海说:我这有个化验单,上面显示,那个……咱俩里面有一个得了艾滋病!
也不知道我在台上说了些什么,浑浑噩噩地答辩完,就看到导师对着我直摇头。我顾不得解释,打了个车就跑到了小海家。
小海这孙子是个土著,家境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干我们这个没良心的行当发的家。
化验单摆在桌子上,上面当然是小海的名字,可是一看检查的日期我就知道了,得病的肯定是我。小海刚做完阑尾炎手术,手术前肯定要查血,怎么会查不出来——干了这几年,我也算半个医生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再看他,就看出了他眼睛里的内容——恐惧、厌恶、怜悯,或者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兄弟之情。我突然很感谢他告诉我的方式,就好像在我跳楼的时候给我放了个缓冲垫。在我们这个小团伙,我跟小海并不亲近。他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我一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没想到这家伙心思这么细,心肠似乎也还不坏!
小海还说,这件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从他家出来,我想来想去,还是给他转了十万块过去。我一向不相信人性,与人性相比,我更相信人民币。
哑弹找到了我,我们去吃小火锅,就是那种单人单锅的小火锅。我在心底摇着头,他说得再冠冕堂皇,心里也是怕的。不过此时,我还挑什么呢,有人肯跟我吃一顿单人单锅的饭,也不容易了!哑弹说了很多,不外乎就是安慰我的话,什么稳定服药提高生存率之类的,我早已在网上看过千万遍。
哑弹送我一个手环,提醒我每天吃药。他还说我的病情很稳定,生存时间应该很长。还让我好好锻炼身体。
我们似乎成了朋友。我这人没交过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不算他的朋友,我就一个劲儿请他吃饭。
后来,他还陪我去了那个黑血站,我犹豫了好久没敢进去。哑弹进去转了一阵,出来跟我说,护士很正规,离心机也是按规范操作的,两次采血时间完全超过了理论临界时间,按道理我是不会被传染的。他说,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大哥带我去纹身那天,有个女孩来找纹身的小吕师傅哭闹,说得了病。当时我光顾着控制自己不叫出来了,就没注意那女孩到底说了什么。我和哑弹跑到那纹身店,店门紧闭。我们敲了半天,旁边小卖部的大妈跑出来问:你们找谁?
哑弹赔笑说:找小吕师傅,我们来纹身的!
大妈生气的说:都死光了还纹什么身!
哑弹说:阿姨你怎么骂人呢?
大妈说:我说我自己儿子死了,谁骂你了?
我问:小吕是您儿子?……他怎么死的?
大妈说:就在你站的这个地方,被人砍死的!
我连忙跳开,哑弹拉着我,一直狂奔出几百米心还砰砰乱跳。
他说:我爸,自杀了。
陪他赶到停尸房,我傻了。那个花白脑袋、紧闭着眼睛的人无比熟悉,好像就是那个让我抬高胳膊的老陆,只是没有了厚厚的眼镜。
我突然想到,哑弹的大名就叫陆宏。再看了看名牌,这次轮到我往地上秃噜了。
找到小海,他却说自己已经“金盆洗手”了。我问他陆大夫的事,他想了半天,说,最后赔了八十几万,不过风声紧,大哥都躲起来了。那个苦主根本就是被自己家里人弄死的,后来他们几个儿子分赃不均,老大拿刀把两个弟弟都捅伤了,听说已经给抓进去了。
我说:那这事还能翻案吗?
小海笑了,说:翻什么案,人家说是因为家庭纠纷捅的人,谁会傻得说因为分赃不均捅了人呢!
我说:那个陆大夫自杀了!
小海收起笑容,他说:不会吧,医院出的钱,他怎么会自杀呢?
我说:他被吊销执照了,想不开了。
我问不出什么,只好走了。一回头,看见小海正把我喝过水的纸杯用好多纸巾包着扔进垃圾桶。
办完葬礼,哑弹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我整日整夜陪着他,或者说,“看”着他。他说:我爸是个好人,他不是杀人犯。一刻不停重复这句话。
我说:我知道,你爸是个好人。
哑弹就激动起来:你不知道!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就走了,我爸一个人把我带大!可是我tm不争气,从小学习就不好!还是他托人让我进了疾控中心!我爸一心扑在工作上,手术就是他的命!他一辈子最自豪的,就是他的手术从来没有出过事!他看到那个横幅上写着他是杀人犯、刽子手,他回来哭了整整一夜!我应该守着他,我为什么不守着他!
哑弹说着就拿脑袋撞墙,我慌忙拦住他。
我说,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饭给朋友送上去!
大哥揪住我的领子,逼近我。他说:你的朋友是不是姓陆啊?烧饼,别以为就你聪明!你到底想搞什么鬼,你以为我不知道?
盒饭被打翻在地上,我被大哥和几个眼生的马仔押进了面包车里。
车开到郊外,大哥:烧饼,今天不给你小子张张记性,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我说:大哥,这肯定是误会!哑弹、不,陆宏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之前真不知道他爸就是陆大夫!
大哥问:朋友?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说:是……是网上认识的!
大家都笑了。大哥重重一个巴掌扇过来:再编!
我感觉到嘴里一股甜腥,我默默地咽了口唾液。
大哥说:干了这一行,你这辈子别想脱身!他说着,向着一个马仔努努嘴:给他看看小海是什么下场!
我害怕起来,大哥还在说:你到处打听姓陆的那个案子是想干什么?听说你还录了音?赶紧给我交出来!
我茫然地看着大哥,突然想到,肯定是小海这孙子阴了我!
大哥说:给他长长记性吧!
我连忙护住头。几个马仔拳头都向我招呼过来。有一个人打得特别疼,我一看,他戴着有凸起尖刺的指虎。
打了一阵,大哥说:录音藏哪了?说!
我吐出一颗牙齿,口齿不清地说:哪有……什么……录音啊!我……发誓!大哥!你……饶了我吧!
大哥说:看来还是打得不够。这小子皮糙肉厚,不用给他留余地!
话音刚落,戴指虎的那人一拳就打在我鼻子上,一阵剧痛传来,同时两道鲜血飙出。我突然恐惧地想到,这似乎不是教训一顿的打法,这是灭口的打法。
突然,我的手环震了起来,在狭小的面包车里,高频的震动声一下子盖过了沉闷的拳头声。我痛苦地想到,我得在十分钟内服药了,而我的药,还在哑弹家。
我看向手腕,他的指甲划破了我的皮肤,血珠涌了出来。
突然我就有了个主意。我拔下一个头枕,把尖端冲了他们,然后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涂在上面。
几个人都停了下来,他们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说:我有艾滋病,你们再打,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一阵大笑。
大哥笑得要岔气儿,他说:你还真是个烧饼!撒谎也不挑个能让人相信的!你这壮得跟牛犊一样,你tm有艾滋病?
一堆拳头又向我伸过来。
#4.美梦成G
昨晚“运动”过后,我照例搂着老婆给她讲故事。我说:有天你去机场接我,发现有两架飞机同时要降落在一条跑道上,眼看就要撞在一起,情况非常危急!
老婆紧张起来,说:然后呢?
我说:然后你就接到了我,回家了啊。
老婆说:不是两架飞机要撞在一起了吗?
我说:后来有一架就迫降在你胸前了啊!
说完,我就倒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笑了一会儿,老婆那边没动静,我觉得不对劲,凑过去一看,玩笑开得太大,老婆哭了,只得小心翼翼安抚一番。
我老婆是个翻译,人美声甜,就是有点小心眼儿。
临睡前,我在心里默默吐槽:老婆什么都好,就是胸怀过于坦荡,要是一觉醒来我就能手握双G,那该多好!我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没注意窗外正有一颗流星划过。
早上醒来时,我觉得胸口沉甸甸地好像压着一堆大石头,一看,我的双手正压在胸前。赶紧把手移开,可是沉甸甸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减轻。我一低头,胸前好像多出来两坨白花花的半流体,用手一戳,软趴趴的。我猛地坐起来,仔细一瞧,吓得一声尖叫!老婆被我吵醒了,她戴上眼镜一看,先是一愣,再就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们俩终于有了一对豪乳,但不是长在老婆身上,而是长在了我胸前。
我说:老婆!这梦也太真实了!伸手抓了抓,弹性好极了。我按照前几天看的罩杯分级法,算了一下,我这对是绝对的G杯!形状还是我最喜欢的水滴形!我一边狂捏一边说:快快快,老婆!你也来感受一下吧!一会儿醒了摸不到了!
老婆迟疑地说:这……好像不是在做梦!她说着伸手掐了一下我的大腿,掐得我顿时眼泪都出来了。
我跟老婆跑到镜子前面研究了半天,老婆又上网查。查完她噙着眼泪对我说:老公,你别害怕啊,我刚查了……男的确实也有得乳腺癌的,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班也不上了,我披上一件大风衣,跟老婆俩人跑到医院。犹豫了半天不知道挂哪个科,导诊护士笑眯眯地问了半天,还以为我和老婆是一对神经病。无奈我只好把衣服掀开让小护士看,她看到我胸前的那两坨,一下子就笑了,她说:假体有问题是吧?我给您挂个整形科的号。
老婆说:我老公他这是一夜间长出来的,我怀疑这是肿瘤,我们应该挂肿瘤科吧?
小护士就上上下下打量我老婆,又打量我,说:您昨天才做的手术啊?怎么今天就下床了?
跟她说了半天,也说不明白,我们只好把整形科和乳腺科的号都挂了。先去了乳腺科,没想到排队的人有二十几个。又跑到独门独栋的整形科,那个什么主任见到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戴上手套就在我胸前又抓又揉,啧啧地说这肯定不是在国内做的,还说从来没见过做得这么完美的手术,连刀口都恢复得像是隐形了一样!之后还叫来一堆人围观。
我和老婆说了十几遍,这是一夜间长出来的,可他就是不信。他说:很多患者都有术后应激综合征,你参加心理疏导了吗?我建议你们夫妻俩一起接受心理疏导。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家伙们都跑上来在我胸前上下其手,有几个连手套都没有戴。我感觉自己像上了砧板的肉,还是老婆奋勇逼退了他们,我们才杀出重围,落荒而逃。
到了乳腺科,又排了一个小时队,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一个头发全白了的女大夫在坐诊,我看了看她的名牌:返聘专家孙XX主任。她看到我,马上说:男同志不能进来,外面等!
我小声说:我就是病人!一面把风衣打开,t恤也掀开。孙主任扫了一眼我的胸部,眼神就像被钉在了上面。她起身关上门,让我上检查床。
我躺在上面被她狠狠检查了一番,疼得我都快哭了。最后她说:最近这几年,男性的这个乳腺疾病发病率也是挺高的。你这个情况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你说是一夜长出来的,应该是你平时没注意,长了很久了才发现。就算是肿瘤,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这么大。你别紧张,先做个钼靶检查吧,这个检查无创,准确率也高。
我就跑去做检查,影像室的人好像认定了我已经病入膏肓,给我搀进去又搀出来。老婆一见我这个架势,马上就哭了。我就没敢告诉她,我刚才被人按在一个板子上压了半天。
片子给了孙主任,她看了好久,然后抬起头说,你这……都是发育良好的乳腺组织啊,根本不是肿瘤。
我和老婆都长舒了一口气。
孙主任又问:你最近有没有口服雌激素呢?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孙主任启发我说:也不一定是药物。有些食物里面雌激素含量也是很高的,比如豆浆啊、蜂王浆、还有鸡翅尖什么的……
我说:我从来都不喝豆浆,蜂王浆小时候喝过,您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东西还有卖的!
孙主任就又让我去查激素水平,还有一大堆其他项目,可查完也是正常。
等我们要走的时候,孙主任还在那里沉思。
我和老婆走出医院大门,突然她蹲在地上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说:我现在相信现世报了,让你一天到晚变着花样嘲笑我!
我们找了个小馆子吃面条,里面没开冷气,人又多,热得要死。一碗面汤下肚,我顿时一头的汗。于是我就习惯性地脱了风衣,掀起t恤,又埋头大吃起来。突然整个面馆就安静了,抬头一看,大家都盯着我——的胸部。再一低头,原来我那对G杯正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我连忙把衣服拉好夺路而逃,老婆抓着我的风衣追了出来,也是闹了个大红脸。
跑出好远,我俩才停下来。老婆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下午我得去上班了,不然全勤奖就没了!可我这样,怎么去呢?
老婆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我们回到家,老婆拿出刚买的医用纱布,让我举起手,开始在我胸前使劲裹。不一会儿,我就变成了半个木乃伊。再找出一件最宽松的t恤套上,好像就没那么明显了!我说:不会以后都让我这么出门吧?
老婆说:先应应急,晚上回来,我上网给你买几件质量好的束胸衣!
下午到了公司,我弓着腰往座位上溜。突然经理叫住了我,他说:小章,你没事吧?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不休息一天?
我说:经理,我没事!
他打量着我:你是肚子疼吗?怎么都出汗了?说着就把手往我额头上搭。
纠缠了半天,我才得以脱身。坐在坐位上,我喘着粗气。老婆这下手太狠了,我刚才追了几步公交车,到现在没喘过气来。
我倒了杯水,正要喝,经理又跑了过来。他说,今早总公司安排体检,你不在,你的信息卡现在给我一下!
我递过卡片,心虚地问:体检?什么时候?
经理说:明早八点半,到xx医院门口集合,别迟到啊!
我傻了——xx医院正是我今天耍了一早上猴戏的那个医院!
晚上回到家,跟老婆一说,两个人都没了辙。我说:要不我辞职吧,这要是传开了,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老婆说,明天你别去医院,也别去上班了,就说还是病着,大姑不就在那医院的妇产科吗?我去让她找人给弄个假的检查单,也就能混过去了!
我在家里待了一整天,一边心疼我的全勤奖,一边上网搜刮信息。我发现我这种病叫“男性乳腺过度发育症”,是一种青春期疾病,大概每三万个人里面有一个——可是我早tm过了青春期了啊!
晚上老婆气冲冲地回来,两只眼睛都鼓了出来。她说:我大姑这人真是太差劲了,她非得问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不敢去体检,还说让你去做个全身检查,她评估一下你的情况,才能给你开证明。没办法我就说你得了肝炎,大姑又问我是哪种肝炎,我哪知道肝炎都有哪几种啊,只知道一个乙肝!她还劝我趁没孩子,赶紧跟你离婚,说肝炎一辈子都好不了!最后我俩大吵了一架!
我赶紧给老婆倒水,又给她捋背,半天老婆气才顺了。我试探着问:那我明天怎么办,还去不去公司啊?
老婆说:去啊,为什么不去!
第二天我一到公司,就感觉气氛很奇怪,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经理过来跟我说:小章,你得了乙肝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我们不会歧视你的,公司也不会因为你有乙肝就辞退你!可是,你最近怎么还跟着我们一起聚餐呢,也不注意些?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我傻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问:谁说我得了乙肝?
经理咳了一声,说: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以后你注意点儿啊,别跟我们喝一个饮水机的水了,你自己带水吧!
我向饮水机看去,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同事正在拿着酒精片擦出水口。
经理走了,我蜷缩在座位上,没有一个人理我。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公司的聊天群闪了起来。我点开一看,不知道谁开启了匿名聊天模式。里面小白兔说:太可怕了,小章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小松鼠说:上礼拜六吃的还是火锅!小章还用他的筷子下的菜!
啄木鸟说:天哪,我要是也得上肝炎了,非得打官司告他不可!
还有好多人顶着无辜可爱的小动物们的名字,说着更过分的话。
我站起身来,冲着所有人喊:我tm没得乙肝!我现在就去检查!
我冲到医院,找到老婆的大姑。我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同事造谣,说我得了乙肝?
大姑翻着白眼瞪着我,说: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口气吗?是慧慧说的你得了乙肝!你没得乙肝,那你为什么不敢去体检?
我说:我……
大姑又说:当初你跟慧慧的事,我就不同意!你看看你今天这个态度,在家里还不知道怎么给我们慧慧气受呢!
跟她纠缠了半天,无论是音量还是语速,我都拜了下风,只好灰溜溜跑掉了。
半小时后,我跟肥涛会了面,一见面,我就往他胸前瞅。他是个大胖子,穿着一件巨大的衬衫,可是胸部和肚子还是从衬衫下面拱了出来。他的胸部也很大,可是配了他更庞大的肚子,就显得很是和谐了,也没有人往他胸前瞅。可我是个排骨一样的瘦子,长着这样大的胸部,简直是太引人注目了!
我们两人去吃煲仔饭。占了座位,他听我说了半天,纳闷地问我,你到底为什么不敢去体检呢?
我想了想,感觉光是说不可能让他明白,就拉了他往男厕所走。里面没人,我就一把掀起t恤,再三两下扯掉纱布条。肥涛看得眼睛都直了,他说:我操!你脑子没病吧?怎么想到跑去丰胸?
我说:这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肥涛就把他冰凉的爪子伸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摸了半天,还淫笑着说:手感不错啊!又突然正色说,这不会是癌症吧?
我就把检查的事告诉了他,他听了沉思良久。
我说,先帮我把布条缠起来吧!他就笨手笨脚开始缠,刚缠到一半,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是我们经理。
下午我一到公司,就看到聊天群里炸了锅。我已经从乙肝病人变成了重口味隐婚基佬,为了肥猪一样的男朋友跑去隆胸,还在公共场所的洗手间上演活春宫。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去辞职的时候,经理不小心碰了一下我的手,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我刚跨出公司的大门,就听到公司里爆发出一阵尖锐、欢腾、经久不息的笑声。
晚上老婆回来,我正要冲上去告诉她我这一天受的委屈,就见她横眉竖眼地质问我:你是不是跑去跟我大姑吵架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说:你大姑把我得乙肝的消息告诉我公司同事了,老婆,你知道吗,我今天——
老婆打断我的话,说:你不知道我上大学还是我大姑供出来的吗?她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长辈!你呢?把她气得高血压都犯了!
我沉默了。
我说:她传我闲话还让我道歉?你知不知道——
不等我说完,老婆拿起手边的花瓶就冲着我砸了过来,我一躲,没躲过去,正砸在眉骨上,花瓶碎了一地。老婆尖叫一声。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流进了眼睛里,用手一抹,是血。我对老婆说:你大姑告诉我们公司的同事我有乙肝,都害得我被炒鱿鱼了!我不会跟她道歉,要道歉也是她给我道歉!
说完,我不顾傻在那里的老婆,故作镇定地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我跑到肥涛家楼下,突然忘了他住在哪个单元,只好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他那猪头从楼上探了出来,说:我操!你tm干嘛来了?
他的语气不知怎地带着无名火,我说:快给老子开门!
到了他家,一进门就是一地狼藉,花瓶、书架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他一边扫地一边说:我操,你怎么挂彩了!让老婆打出来了?
我帮他把书架扶起来,一边惊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你小子这次真害死我了!你自己看吧!说完就打开一个网页让我看。我一看,不知道谁拍下了我跟他中午从茶餐厅的厕所走出来的背影,发到本地最大的论坛上去了。角度好刁钻,图片还打了码,下面有一段无比香艳的胡说八道。再一看,点击率都过了十万了!
我说:嫂子,我是章煜!
那边迟疑道:谁?
我说:章煜!肥涛上大学的时候住他上铺的那个,你还到我们宿舍来过的!
那边突然竭斯底里地吼道:你就是他那个男小三?好啊,我一走你就去了是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他结婚了你知道吗?怪不得他越来越——
我又看了一遍那个帖子,发帖的人叫“正义的化身123”,我问肥涛,这是诽谤吧,这个我们可以告他的!
肥涛说:这种事你怎么能说清楚?人家照片又没拍脸!还是联系管理员让删帖吧!
呆坐了一会儿,我说:算了,我还是走吧!真对不起,兄弟,给你搞这么大麻烦!
肥涛说:你不是被慧慧赶出来了吗?这会儿回去不得折腾一晚上?反正我老婆回娘家了,我不请她是不会回来的。你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吧!
可是,我刚洗完澡,穿着条肥涛的干净短裤,晃着我的双G走出来,大门一响,他老婆回来了!
四目相对,我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他老婆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到胸部,再移到短裤上。肥涛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他老婆,也是张着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音节了。他老婆一声尖叫,转身又跑了。
肥涛赶紧追了下去,我到处找衣服,只找到他的一件脏t恤,套上也追了出去,大门啪地一声在我身后关上了。
追到小区外面,正看到他老婆打了个车跑掉,他在后面追。我一边按住自己的双G一边跑,好不容易追上了他。我的背像抽筋一样疼了起来。
出租车早跑远了,肥涛垂头丧气地跟我往回走。到了门口,他突然一摸兜:我操,你带钥匙了吗?
我说:我哪有你们家钥匙啊!
他说:这下真完蛋了!
我问他:你们家窗户不是开着呢吗?能不能从邻居家爬进去?
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兄弟你知不知道我家住十六楼?
我说:我爬,你拽着点我就行了!
他说:你tm能不能别扯了,你从我家摔死了我tm还能说清楚?
想来想去,我们决定还是回我家。
一敲门,慧慧马上开了门,扑进我怀里就哭。接着看到肥涛,就谢了半天,还说动手打我不对,那个温柔劲儿啊!我对肥涛说:你干脆别走了,你在我老婆才把我当人看啊!
他就嘿嘿笑,在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起来了,慧慧还帮他盖好被子。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觉醒来,慧慧不在身边。我一看,她正上网呢,我就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走近一看,她正看着那个“正义的化身123”发的帖子!
后来,我们都离婚了——怎么可能!误会终究是误会,一定能解释清楚的。那个诽谤的帖子早已删了,我和慧慧也早已合好了。我也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新公司环境非常宽松,大家对于我的双G也只是惊讶了一番,还有女同事提醒我要穿内衣防止下垂。
——当然,上面一段是我昨晚梦到的。帖子是删了,我跟慧慧也合好了。但是就像我们衣柜上那面被打破的镜子,粘起来以后,照起来整个人就好像被切成了好几截。肥涛和他老婆还在冷战中,上一次见他,他说已经烦了,不行就离婚。
慧慧对于她在养我这件事的认识,已经从新奇好玩变成了不耐烦。我的要求其实不高,只要每天吃饱就够了,可是她还是越来越觉得我是个负担。不过好在她最近升了职,还加了薪。
老婆上班走了,我一边打怪,一边跟游戏里认识的一个家伙聊着,他听了我的故事好像=很有兴趣。他说:哥们,你能跟我视频吗?
我被他逗乐了:两个大男人视频?
他说:你给我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给你给钱!
我看了三遍,才确定不是我自己眼花了。
他又发过来:你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多可惜!我给你一千,你跟我视频一个小时,怎么样?
我连忙狂摁笔记本的关机键,又去拔电源。
晚上老婆回来了,饭桌上,她嫌弃地点评着我炒的菜。饭后我洗着碗,听她唠叨着,办公室的王美丽过生日,她老公送了个什么包;又说张大眼新交的男朋友,带她去日本玩了,在富士山脚下跟她求的婚,钻戒那么大,浪漫极了。
等老婆说够了,我试探着问:老婆,我能每个星期多申请十五块钱吗?
老婆眼睛一瞪:干嘛?
我谄媚地一笑:还是想买包烟,戒不掉啊!
老婆想了想说:只能一个月两包!
我说:好吧,成交!
半夜,我醒了,老婆不在身边。我一看,她正坐在电脑前翻译稿子!
我说:老婆,你也太拼命了吧!
她说:不拼命怎么还房贷!怎么给你买烟!你真以为我加薪了吗?那是我最近一直在接私活儿!
第二天老婆上班走了,我打开电脑,找到游戏里那傻X,他正在线,见了我,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能想通!怎么样,哥们,先付一半给你!
我默默地把账号发了过去。
高冷丧的ID?
可以叫“冷亾爷”。
“冷”,读音为lěng,基本含义为温度低,与“热”相对,如:冷天、冷藏;引申含义为寂静,不热闹,如冷落、冷寂。也多用作形容词,如:冷泉、冷翠。
“亾”,该字未收录在《通用规范汉字表》中,属于生僻字,普通话读音为wáng,最早见于商朝甲骨文时代。“亾”的基本含义古同“亡”。
“爷”,读音为yé,基本含义为父亲,如“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引申含义为祖父,如爷爷、姥爷。也常做名词,表示对长辈或年长男子的敬称,如张大爷。
取个能气死人的ID
能气死人的ID:
1、专注学渣12年
2、远看男神近看男神经
3、去尼玛的曾经
4、乖乖小可爱
5、姐的心禁止访问
6、很有粪量的人
7、待我长发及腰勒死老班可好
8、绝世骚神
9、卖萌失败
10、look°有灰机
11、可萌可猛
12、卖艺小青年
13、温柔小可爱
14、正在缓冲99%
15、采花大盗
16、吕布过来受死
17、小芭比
18、男神的身上有wifi
19、仿屁
20、不交电费瞎发啥光
21、有妞不泡,大逆不道
22、逗逼养殖专业户
23、红眼兔兔
24、卖萌的小行家
25、转角摔一跤
26、倾城般的骚年
27、没有蜡笔的小新
28、吃饭就不买单
29、嘟嘴姑娘╯ε╰
30、老衲法号一库
31、萌萌哒的傲娇女汉子
32、转角摔一跤
33、勉强是帅哥
34、小鱼人的三叉戟
35、别捏我肥脸
36、怪兽哪里跑
37、爱咬吸管的少女
38、把你的鼠标移开
老婆高冷又强势起什么名称?
老婆高冷又强势,取什么名称?
这种问题的话,那就看你个人的问题了,不过这种情况人又凶又强势又高冷我们一般都是贴切的称呼他为母老虎或者有一些又凶又泼辣吵架很厉害的那种,我们一般称呼为铁嘴鸡之类的所以这些还是看个人的创意问题吧!
情商高有内涵的ID
情商高有内涵的ID如下:温酒待故人、坐看云起时、风月不等闲、旧梦人、田园诗人、风月斟酒、烟花落、白纸情书、青梅佐酒、为往事干杯、朱砂泪、来路生云烟、云卷云舒。余年寄山水、七墓凉、心城以北、梦远无从寄、听闻余生、粗茶布衣、言清欢、对半感情、没有未来的未来、许你春秋、俗雅无味、雨中听海、醉梦人生、厌水的鱼、轻舞飞扬、冷暖自知、平凡之路。取ID的技巧ID虽然是用于网络上的名称,但是它的存在也代表着我们的形象好坏,以及自己的性情。所以我们在为自己取ID时,一定要结合自己的形象、性情,然后运用一些比较清新、沉稳的字词将其表达出来。这样一来才能使得自己的ID在好听的同时,又可作为形象代表来使用。多数人在取ID时,都会运用一些比较特别的字词。这个举措虽然没有错误,但是我们在运用特殊的字词时,一定要注意字词所带的含义。要在吸引目光的同时,还是一个简单、好记、好读、好听、特别的名字。
高冷的英文ID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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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只有风知道、等风也等你、像风一样、袖风染雨、听风、南宫风、浅风、随风流浪、揽一夜孤风、情愁一杯酒,往事随风走、挽风说笑、风继续吹、尹寒风、流云风影、风落尘、清风入酒、比风更洒脱、等风归、倚栏听风、清风孤酒、风的味道、
淡泊如风、追风、自由如风、微风凛凛、淡泊儒风、风和襄阳
霸气高冷到爆的ID
霸气高冷到爆的ID如下:
1、绝色黑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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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的笑靥夏了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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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骂过三八也爱过人渣
12、北街浊酒
13、归期未有期
14、普普通通的小伙
15、梦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