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心海E站 > 个性网名 > >正文
超仙森系ID学生(ID女仙气森系简单?)
发布时间:2023-12-04 11:47:11 admin 阅读:59
ID女仙气森系简单?
如初
旧知己
风软一江水
梦压星河
晚风凉
森系女生ID简短唯美
1、旧时遇见2、独饮独醉3、归无期4、柠檬不萌5、清瞳゛6、离殇7、死在梦里8、梦里归人9、一人独醉10、倾城泪11、心若凉情无言12、到此為止13、孤枕14、烟雨过客15、默默の僾妳16、怪胎17、心为你而葬18、咕叽咕叽19、霜华20、兜兜里有颗糖21、刺22、风吹的好甜23、甜嗑24、仙女不饿25、悪魔莣靈№26、久遇27、雨落伊人28、初尘29、浪荡稚女心
超仙森系ID学生
青城. 碎花裙. 旧人不负. 盲色. 九命猫. 人在心死. 心空. 自然卷. 竹马青梅. 愚人花园. 他的夏天情人. 冷庸颜. 迷森. 伯爵猫. 四月释梦. 五月忘怀. 六月初夏. 七月微暖. 八月海蓝. 九月朦胧. 与君书. 寺瑾. 芦笙. 青屿 北杳 南偲 抹绿 稻草人 痕至. 半情歌. 无心岛. 觅青森. 心吃心. 人与耶稣 患者多心. 伦敦小巷. 等夏天等秋天 田园橘子 北港不夏 南湾不秋 苍了夏靡 温良情绪. 无人街七号. 树深时见鹿. 离开是场旅行. 这条河叫时光.
柠木柚屿的含义是什么?
柠木:柠:指柠檬。与“木”字组合,符合大家对于文艺森系店名的查找,整体透露有强烈的生机勃勃之感,很是阳光。
柚屿是一个清新又独特的名字,能让人看一眼后便过目不忘。不仅是因为它好听、容易记忆,更是因为两个字的组合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诗意感和画面感。柚是指柚子,说起柚子就给人一种十分清新可口的感觉;而屿象征着岛屿,岛屿给人一种唯美而又疏离的感觉。在游戏中起这个名字的女孩,能留给人一种高冷却又可爱的印象。
柠木║ 柚屿。ζ这对ID是小清新的风格,很有海风的气息,无论是怎样的爱侣,能够一起牵手在海边看夕阳都是一种精致,我们这样期待着未来,希望美好都能停留一下。
盛西辞在医院初遇唐黎。 他车祸腰伤住院,她是他的责医。 检查时盛西辞疼得嘶声:“别胡掐男人腰啊妹妹。”
文案:
盛西辞在医院初遇唐黎。
他车祸腰伤住院,她是他的责医。
检查时盛西辞疼得嘶声:“别胡掐男人腰啊妹妹。”
头一回,只见那姑娘倾身俯在床边,戴副金丝眼镜,白褂纤尘不染,纯美得惹人浮想联翩。
盛西辞看得失了会神,唐黎愣着不敢下手。
第二次唐黎到病房给他复诊。
盛西辞勾着桃花眼相凝,嗓音诱哑:“唐医生,轻点儿。”
小跟班见他不对劲。
凑近耳语:三哥,唐医生有男朋友了。
盛西辞舔了下嘴角,起了掠夺的心思。
第三次……
第1章. 独享你 特别没人性。
唐黎五岁那年在京市走失过。
夜里鱼龙混杂,迂回在巷口的几个地痞吹着流氓哨,用不明意味的目光打量她。
当时她害怕得跑了。
四九城胡同千百,她躲进的那一弄,宅门口停着辆崭新的黑色小轿车,有藤萝从屋宇蔓延而出。
唐黎不晓得这四合院里住着谁。
只是很奇怪,那些混混没再靠近,仿佛这里砌筑有一面隐形的宫墙,将这片地界划分出了尊卑。
唐黎那时候小,没胆出去,红着眼睛蹲坐到门口的石墩。黑夜漆暗,檐边的壁灯寂寂洒下一圈昏黄的光。
那天是十月十四日,京市的深秋萧瑟。
四周冷冷清清,穿堂风一阵一阵,像冰碴子刮蹭皮肤,若是流出血都能被冻住。
这种寒心的冷蚕食情绪,她慢慢失控,抱住双腿抽抽噎噎地低声啜泣。
不多时,有辆单车慢悠悠驶近。
唐黎一慌张戛然止声,双脚畏怯地往裙摆里收,哭后脸比淋过雨还湿。
骑车的少年瞅见她,眉头皱了皱。
他刹车,长腿迈下,单车往墙边一靠,一只手拽着单肩背包,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走过去,颀长的身影便笼罩住了她。
“谁家小孩儿啊?”
少年嘴里咬着烟,一口京腔好听且地道。
他身上是京市一中的蓝白校服,沉在暗处看不太清模样,但语调懒洋洋的,很没耐心。
说话间,他脸微微一侧,借着那抹黯淡的橘光,依稀可见一张创口贴斜在他眉骨上,鼻梁一道不深的血痕,嘴角凝血,好像也有伤。
蔫坏。
这是唐黎对他的初印象。
唐黎哽着哭腔,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丢他,还骂了句“走开”。
她软糯的江南音明显,口吻也稚嫩,话再狠调子都沾不住威胁。
少年气笑,指着大门:“这老子……”
“家”还没说出口,第二块石头砸到他裤腿,不痛不痒的。
他愣了一愣,拿下没点燃的烟。
正要开口,小姑娘瘪着嘴,泪珠子落雨似的,颗颗饱满,说掉就往下掉。
“……”他还没凶吧?
少年烦躁地深呼一口气,哭成这样,见鬼了还能下得去手欺负。
他熬出丁点耐心:“是不是走丢了?”
唐黎不理,颤着唇抽泣。
“问你呢。”
他的语气并不友善,甚至算得上横,唐黎一被刺激,没忍住呜地就哭出了声。
“……”
“再不消停儿把你丢出去了啊。”说完他故意啧一声,佯作兴趣浓厚:“长挺漂亮,能卖不少钱呢吧。”
唐黎倏而噤声,像啪一下被按了静音键,嘴唇死死咬住,经不住吓唬,怯生生觑他。
耳朵清静了,少年脾气变好些,坐到她身边的石墩:“家住哪儿?”
唐黎沉默了会儿,鼻音浓重,哭嗝时断时续,小声说:“妈妈……没了。”
少年顿住,偏过头看她:“爸爸呢?”
唐黎脑袋低得很深,闷声摇摇头。
他也没再说话。
哭过,天又冷,唐黎鼻头冻得通红,眼睛透出水光,有几丝鬓发被泪染湿,贴在粉雕玉琢的脸颊。
她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该有的娇和糯,生得很俏,要是自己的女儿谁都想带出去走街串巷炫耀的那种。
特别是,鼻尖偏右那一点可爱的朱砂痣。
唯一不合时宜的,就是穿一身白裙,披散着长发,在阒静的大夜里嘤嘤地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幸撞见一只小女鬼。
迷你版的。
少年舔了舔受伤的嘴角,突然一声低笑,脱下校服外套朝小女鬼扔过去。
“穿上,你再给谁吓着。”
他上身只剩一件短袖衬衫,书包随便丢在地,痞里痞气地大开着腿坐,把烟叼回去,逗猫儿似的说:“哥哥在这儿陪你等,不哭了行吗?”
……到底谁吓谁。
唐黎小心拘谨地抬头,瞄少年一眼。
他坐着都比她高出好多好多,侧脸在柔光里浴久了,神情散漫,戾气稍显淡化。
唐黎吸吸鼻子,奶声奶气:“嗯……”
她双手藏到他的外套里,很快暖和起来,哭得累了,她开始犯困,眼皮向下耷拉着,脸枕在腿上,抱住自己。
“咔嗒”,打火机弹开。
少年拢着蹿出的那一簇红蓝焰火,凑近烟丝,刚要点着,他又停住,目光斜向哭丧的唐黎。
那双桃花眸狭长,带着风流气,却很空旷,如乌云密布的天。
暗沉,孤僻。
隐在光源的阴影里,仿佛对万物都只有冷漠。
但火光中,他瞧她的那一眼,有掠过一丝与他性情不相符的、微不可见的同情。
“啪”得一声,少年合了金属匣,到最后都没抽那根烟。
他说不清那时是一时恻隐起了善念,还是单纯觉着,放任这可怜的小孩子不管太不是人。
“鼻涕蹭我衣……得了,蹭吧蹭吧。”
“嗯……”
“叫什么名儿啊小祖宗?”
“……”
唐黎快要睡着,少年百无聊赖的声音,和他轮廓利落的侧颜,都渐渐如雾散开……
“黎黎,唐黎!”
有人轻掐她脸,压着声在耳边唤她的名字。
唐黎睫毛颤了两下,迷迷糊糊掀开眼,望着头顶的白炽灯。
淡淡的烟草味瞬间消弭。
当前伴随呼吸深入鼻腔的,只有消毒药水那浓烈的味道。
唐黎歪过头,远远看见玻璃门上的标识牌绿底白文的三个大字。
输液室。
反应半晌,唐黎脱离梦境,回到现实——她正在医院输液,芒果过敏,是闺蜜连夜陪她到的急诊。
她睡眼惺忪,一张脸白里透着红。
“梦见帅哥啦?”苏棠年挨她边坐,目光耐人寻味地落过去。
唐黎怔着,还不大清醒。
“春梦!”苏棠年指住她断言。
“……”
“脸红的!被我说对了!快讲讲,和靳总激烈到什么程度?咱也不是外人。”苏棠年笑容兴奋中带着猥琐。
“不是他。”唐黎揉揉眼睛,坐起来。
苏棠年一骨碌挺直腰背,震惊地捂住嘴,仿佛观摩到一场豪门总裁未婚妻外遇大戏。
身为民政局公务人员,苏棠年瞬间脑补出一部百万字长篇都市小说——
《替身上位:作死后,靳总的小甜妻和新欢跑路了》。
瞧见她浮夸的表情,唐黎羞耻,含嗔带怨地瞪住她:“我的梦正经得很。”
说完指向吊瓶。
“不许再乱想,看着点儿。”
“噢……”苏棠年不情不愿坐端正,盯了会儿快要见底的吊瓶,她又蹙眉问:“你俩今晚怎么回事?”
唐黎装不懂:“什么?”
说到这事,苏棠年不满的情绪就上来了:“靳时闻啊,他带你应酬,给你的混合果汁里有芒果不说,结束也不送你,让你自己回?”
默声片刻,唐黎吸口气,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一瞬间盈了个满肺,直掼神经。
错了,是还没结束,她过敏难受先走了。
靳时闻没送她倒是真的,酒桌上那么多人,他忙于交际寒暄,连她对芒果过敏都无暇顾及,哪里有空抽身送她去医院。
毕竟今晚出席饭局的,都是南宜市有头有脸的老板。
“也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唐黎避重就轻。
苏棠年真想用注射器把她体内的乖细胞全抽走,无语叹息:“前几天你说,靳时闻的妈妈选好订婚的日子了?”
“嗯。”唐黎垂眼,没插针的手揪着白色毛衣上的小绒毛:“下下个月。”
“这么快!”
苏棠年惊诧:“崽崽,你只是小时候住他们家,又不是他童养媳,真愿意和靳时闻结婚?”
唐黎侧过头:“不该问他吗?”
苏棠年与她四目相对,一脸不敢信:“他还不想了?他不想当初追你干什么?总不能就是看你漂亮,带出去有面子吧?”
唐黎不语,静静看她。
苏棠年声音戛止,逐渐傻眼:“别跟我说真是这样。”
一阵死寂后,唐黎被逗得笑出声,苏棠年在她酝酿已久的反应中大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靳时闻要敢玩弄你感情,我连夜抡锄头跟他拼了!”
唐黎笑:“你冷静。”
苏棠年的话痨因子急剧上升,就今晚的事深恶痛绝,在一旁没完没了地唠叨。
但唐黎当时已经听不进去了。
唐黎靠着椅背,陷入安静。
她想起五岁那年秋末,被靳家从京市警察局接回南宜抚养,靳母是唐黎妈妈生前的挚友,包括靳父,对唐黎的照顾都无微不至。
但唐黎从未奢求过什么,她只想安安静静长大,尽早独立,不添麻烦。
所以面对靳时闻这个年长她几岁的哥哥,唐黎曾经都是敬而远之。
这种心态的变化,是在唐黎升初一那年,她到了靳时闻所在的中学。
隔着两栋楼,他在高中部,她在初中部。
唐黎清楚记得,那天她结束夜自修回家,半路自行车轧到碎石子破了胎,她只能把车推到附近的修理点。
那间修理点二十平方不到,被一堆旧车歪歪扭扭地占满,小到唐黎光站着都拥挤,她只能到路边上等。
正逢降温,夜风直往衣领里灌,很冷。
那条道偏僻,大晚上很荒凉,只有一盏供电不足的路灯,微弱的橘光明灭交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唯一的光源像是疲乏得撑不下去了,蓦地彻底熄灭,再没亮起来。
周遭突然一片漆黑,暗得不见五指。
唐黎在京市那年经历过不好的事,恐惧黑暗,当时她的心跳和呼吸都迅速加快,本能地做出应激反应,挪不动脚,抱住自己,蹲到地上放声哭。
但她的绝望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靳时闻在那个时候及时出现了。
他带她到亮处,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她肩上,还用纸巾擦掉她眼泪,说:“别哭了,我陪你等。”
——哥哥在这儿陪你等,不哭了行吗?
高度相似的情景,唐黎看着身上的校服外套,不能自控地想起了当初在京市遇见的那个少年。
那一瞬间,恍然如梦。
后来唐黎才知道,那天靳时闻是和女朋友约会随便走走,恰巧经过,看见了她,而他的体贴,或许是靳母交代过要多照顾她的原因。
不过必须要承认。
唐黎对靳时闻好感,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可那时,唐黎只当自己是痴心妄想,直到去年她于京市医学院毕业,回到南宜,和久违的靳时闻再见。
初高中唐黎连连跳级又是保送,尽管拿到了MD学位证书,但她当时也只有二十二岁。
这年纪的女孩子,容貌正长开,她瞳仁是糖栗子的颜色,清润柔和,肌肤白净得像冻牛奶,鼻翼那朱砂痣浅浅的,愈发显得纯稚。
其实苏棠年还有一点说得不准确。
靳时闻不能算是追过她,他只是在久别重逢的几天后,某个送她回住处的雨夜,问她,谈恋爱了吗。
她悄悄捏着手指,轻声说没有。
“和我试试?”男人西装笔挺,坐在驾驶座近乎深情地望了她一眼。
于是这段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到底唐黎是初恋,对爱情有太过美好的幻想。靳时闻却不一样,他在情场来去久了,并不新鲜,不再如年少时那样,可以不计得失地谈情说爱。
正因如此,仅仅一年,他无意中给唐黎带来了频繁的伤心和失望。
例如今晚。
头顶的白炽灯有些刺眼,唐黎半敛睫毛,思绪悠远,毫无征兆地说:“他平常对我挺好的,没有很差劲。”
就当她是自我麻痹。
苏棠年旁观者清,配合地点头:“嗯嗯,如果他对你不差劲的话还是对你挺好的。”
“……”
“他再不对你上心,你就认真自我反省。”
唐黎回神,难以理解:“我怎么了?”
苏棠年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反省下自己为什么只有他一个男朋友,过敏了都没人送医院。”
“……”
那倒不必。
唐黎弯起小鹿眼,回了她个“给你眼神自己体会”的笑。
两人聊到天南地北,唐黎心情好了些。
挂完吊瓶,她们刚出急诊部,就有辆救护车拉着警报声驶回,不少值班人员围聚在通道口,引起不小的轰动。
似乎是发生了一起车祸。
她们没逗留,并肩离开急诊楼。
一走出就看见医院的综合大楼外挂着一条条红色横幅,在夜风中鼓动,场面壮观。
【坚决抵制三甲公立医院私有化改制】
【强烈谴责盛氏集团侵占国有资产】
【资本家滚出南宜二院】
等等,横幅的字诸如此类。
苏棠年抻着脖颈眺望,不可思议咋舌道:“你们医院闹得真凶啊。”
“资本家一肚子坏水,净想薅老百姓羊毛。”唐黎没抬头看,方向明确地走去停车场。
苏棠年跟上她:“网上都说盛氏过于硬核,二院收购案没跑了,这样抗议有用吗?”
唐黎耸耸肩:“目前还没有。”
可能对方压根不打算理会,到底医院领导人没有出声,横幅都是医护自发挂上去的,往空池塘里投石,怎么激得起水花呢。
“京市盛家诶,明清那会儿就是簪缨大户,后来又参与军派,还是十九世纪末最先重视发展实业的那一批家族。这格局,苍了天了!”苏棠年暴露瓜农的本性,叹了又叹。
她问:“前两天的热搜你看到没?”
苏棠年:“……”
苏棠年难以置信:“盛家老三亲自来南宜了,那么大个热一你没看见?”
“谁?”唐黎对上她目光。
“盛西辞啊!”苏棠年从唇间低压着声音说出这名字:“军校出身,军官退役,回家继承亿万家财的男人,网上没照片,据说他的颜值和身材,刘楚玉见了都想跳出棺材再逍遥一回!”
“……”这形容就离谱。
“想起来了,就那个二世祖。”
“……?”
“用玛丽苏高干言情文的话说,他纯纯就是京圈正统的太子爷,你要不要这么冷漠。”苏棠年探过半个身子,企图从她的表情里搜刮出口是心非。
但唐黎望着前方灯影晦涩的路,匀步走着,无悲无喜。
只是听见京圈两个字的短瞬,她神情有不易察觉的变化。
“你想,他肯定是要插手医院的事,”片刻后,唐黎正经分析起情况:“四舍五入,就是死对头啊。”
苏棠年呆了呆。
是哦。
她竖起拇指:“人间清醒啊我崽,男色当前无动于衷,你什么时候被济颠点化的?”
唐黎笑着斜睨她一眼,回望前头灰蒙蒙的路,她声音有些空虚,散在夜风里:
“你说他们那种天之骄子,从小在金银窟里游戏人间,活一辈子样样没在愁的,读也不读个MBA之类的回来当领导享福,居然去上了军校,是图什么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奇怪哦。”这话让苏棠年陷入三分沉思。
顷刻后,她茅塞顿开,撞了下唐黎的胳膊,凑近咬耳朵:“据说盛西辞他妈妈,最初是盛老爷子在外面的情儿,年轻漂亮,使手段上位。所有人都以为盛家老大得摊上恶毒后妈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是将俩继子女当宝,亲儿子当草!还想盛西辞把盛氏掌权人的位置让出去呢!”
唐黎有一瞬的疑问,但她习惯克制多余的好奇心,眨眼便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随口应道:“不会吧。”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所以,也可能是太监座谈会。”唐黎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苏棠年没理解逻辑:“太监座谈会?是啥?”
唐黎看她一眼,忍着笑意,趁其不备伸出手掐了一把她腰:“无鸡之谈呀!”
苏棠年怕痒,弯着腰又笑又躲。
两人闹了一段路,跑累了才算歇战。
苏棠年言归正传,手掩到唇边,悄声对唐黎说:“不过讲真的,盛西辞帅是帅,可他如果真过来了,你在医院得要留心,千万别招惹到他,我听说这位盛老三特别没人性!”
“他看不顺眼的人,坟头草都能养活青青草原整个羊村了!”
陈丹毓:【唐黎】
陈丹毓:【今晚急诊的车祸病人明天转到骨科住院治疗,个别查房你负责】
陈丹毓:【信息给你,功课提前做】
陈丹毓:【这位患者很重要】
刚刚车祸的那个?天王下界吗?vip通道都没这么快。
唐黎小喘着气,及时回:【就我一个吗?】
陈丹毓:【你能半个我没意见】
唐黎:“……”
唐黎扯了下唇角:【可是陈老师,医院不是规定,首次查房得跟随责医交接病情的吗?】
陈丹毓:【特殊情况,让你去就去】
唐黎低怨一声,心平气和回复她“好的”两字。
陈丹毓是他们骨外科的住院总医师,半老徐娘,趋炎附势,欺软怕硬。
带教唐黎的周副主任正出差美国进行为期半年的进修,未归,管不到医院事宜。
于是唐黎就成了那个被揉捏的软柿子。
陈丹毓:【急诊报告.jpg】
陈丹毓:【vip901】
唐黎查看图片,一眼扫到报告日期。
10-13
她敏感一顿,轻喃:“明天十四号了。”
“对喽,”苏棠年回答,好奇她反应:“十月十四是有什么节日吗?”
唐黎默了会儿声,无事一笑:“没。”
她继续看报告里的主诉,初步判定是腰椎和肩关节有骨伤。
视线再慢慢往上。
姓名:盛西辞。
第2章. 独享你 别胡掐男人腰啊妹妹。
唐黎猛地刹步,恍惚醒悟到什么。
她忙问:【是盛氏集团的那位盛先生吗?[礼貌微笑.jpg]】
陈丹毓凉凉回:【嗯】
唐黎静止在原地,石化了一般。
难怪毅然决然地推给她……原来是没人敢去。
唐黎逐渐哭丧起一张脸。
“我好像……要完了。”
……
尽管那些抗议改制的声音无比刚烈,常有人边边角角地偷骂几嘴对资本主义的痛恨,事实上都是外强中干。
当听说住院的是那位离经叛道的盛三爷,一群人原形毕露,分分钟作鸟兽散。
唐黎并未公开过和靳时闻的关系,没有背景,孑然一身,她就成了那头被无情推出去待宰的羔羊。
送羊头的前夜,唐黎梦到了这个男人。
梦里的盛西辞和梦外一样,令人闻风丧胆。她进到vip901,纯白透亮的病房,绵绵薄光间,他侧躺在病床,待她毫无防备地走近,他刹那化身大狮子,凶神恶煞地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翌日一早,唐黎似弹弓惊醒。
时间告急,她没空回想梦的凶残,迅速起床洗漱,出门挤地铁,紧赶慢赶,赶到办公室好歹是没迟到。
“唐黎——”
唐黎刚穿上白大褂,往后拢住浓密的长发,撑开皮筋正要绑,循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抬头,见体态丰腴的住院总医师陈丹毓走到她工位前,冷硬着脸。
她对比自己职位低的只有如此表情,唐黎见怪不怪。
万姚例外,到底人家是院长亲侄女。
“陈老师。”唐黎站起,手指灵活地将皮筋缠绕两圈,捋了捋鬓边碎发,静静等候吩咐。
陈丹毓把病历和报告单丢到她桌面:“vip901的,李主任做的检查,去交班再查房。”
唐黎温声应:“好的。”
她不和陈某多话,决定自己去请主任一起查房,当然得要按规矩。
陈丹毓仿佛一眼看穿她心思,压低声音:“知道住院的是什么人吧?盛先生的私人医生已经飞往南宜了,不需要我们管闲事,你走个流程就行了,少牵连李主任,听见没有?”
“……噢。”唐黎打消念头。
她懂了,原来陈丹毓说的特殊,是指这位盛先生的身份特殊,有些信息不能透露,要绝对保密,保不准连这诊断报告都不完全真实。
资本果然是万恶之源。
白白演个过场,耽误她到门诊学习实践的时间。
唐黎正犯嘀咕。
陈丹毓后一句话调到正常音量:“万姚今晚请假,你先替她值急诊班。”
唐黎一瞬惊愣地张开嘴。
又来?
先值无异于帮值,经验之谈。
“辛苦咯,唐唐。”左边工位的万姚掐着甜美的嗓音,娇娇一笑。
“……”
你小人得志的嘴脸我真的!没!眼!看!
唐黎皮笑肉不笑:“不辛苦。”
命苦。
陈丹毓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冷淡说:“还有问题吗?”
唐黎莞尔:“没有,您呢?”肯定有吧。
陈丹毓:“?”
“我这就过去了。”唐黎在她反应到前,戴上自己镜片不足一百度的金丝眼镜,抱着病历和报告单,笑容阳光地离开。
苏棠年:【被恶毒女配排斥有两个原因】
苏棠年:【你美】
苏棠年:【你优秀】
对哦。
唐黎稍微消了点气。
苏棠年在如何哄她这方面得心应手:【有点姿色就够了,你为什么非要美得能换边境三百年和平!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有智慧!!呜呜呜呜呜可恶!我们黎黎小仙女该死地迷人!!!】
彩虹屁到位,唐黎顿时没气了。
上午近九点,唐黎查完普通病房,便独自去到住院大楼vip九层。
只有901住着病人,楼层很安静。
门口,唐黎踌躇半晌,扶了扶镜梁,抱着赴死的决心按下门铃。
没过几秒,门开了。
唐黎倏地提起精神。
年轻的男子出现眼前,寸头,高高瘦瘦,肤色略深,身穿厚卫衣,袖子撸到手肘。
他良久凝着她脸,莫名有种狼外婆给小红帽开门的既视感。
唐黎悄悄咽了下:“你好,我是……”
“我叫许延。”年轻人忽地露出有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神色温柔。
“……?”
自报家门,是什么她不懂的新社交礼仪?
唐黎迎合地回了个笑,指指屋内:“许先生,请问现在方便吗?”
许延回过神:“喔……责医是吧。”
说着瞧了眼她胸牌上的名字。
唐黎想说她不是责医,只是管床医生,然而许延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紧接着侧开身,笑说:“那可太方便了!唐医生请进。”
“……”
责医就责医吧,反正没别人敢负责了。
唐黎头回来这,望见屋里,着实被惊讶到。
这是南宜二院唯一且最豪华的一间病房,全实木家具,朝南采光甚佳,配有崭新的厨房客厅,以及多间独立卧室,堪比五星酒店的套房。
客厅窗边置有一张可移动病床。
阳光跃过纤尘不染的落地窗,照得室内金灿灿的,像是洒了一把碎金子。
男人平躺在床,侧颜线条利落分明,一张脸融在光里。他右胳膊吊着医用护肩康复带,没穿病号服,身上是自己的雅黑色丝绸睡袍,闲散曲着条腿。睡袍宽松,但半点掩不住那窄腰长腿的优越身型。
仿佛镜头定格在电影最勾人的一帧画面。
他受着伤,双目静阖,神情寡淡,有如雪岭之巅一头酣睡的雄狮。
诸恶惧犯。
唐黎站得远,看不清晰。
却不觉就感受到了那人强烈的压迫性气息。
唐黎迷惘。
正在上演豪门秘辛吗?是不用公关就能给她听的?
许延合上门过来,放低声音对她说:“我三哥很快就能把人气走,唐医生先坐会儿,稍等片刻。”
唐黎扯出一点笑。
她当然也不想惹到这尊佛,只能挨着沙发边慢慢先坐下。
通话还在继续:“说话!”
对方侈侈不休半天后,男人总算拖着懒腔,慈悲地回应了一个字。
“吵。”
唐黎垂着眼,乖乖坐等。
这个声音真是好听,淡淡沉沉的低音炮,透着股倦懒的劲儿。
“嗯,讲道理应该的。”男人同意。
“那你尽不干人事!”
只听他调子漫不经心:“我不讲道理。”
“……”不会打起来吧?唐黎开始担心。
通话死寂三秒,对面果然直接开骂:“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没什么情绪:“我在医院。”
“……非得跟我顶嘴你才高兴是吧?”
“我能直接动手?”
“盛西辞!”
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几近咆哮,将他的名字喊得掷地有声。
听见这三个字,唐黎心脏下意识一激灵。
这位盛老三果然很嚣张,她羊头要不保了呜呜。
那边,盛西辞无奈地透出一声鼻息,没睡醒似的,嗓音含着点哑:“岑女士,没可能的人聊来干嘛?”
听起来他是能说人话了,岑馥直白道:“你倒是说说理由,悦童这相貌出身,哪儿不合你意?”
“八字。”盛西辞淡淡撂了个回答。
“……你是要气死我?”岑馥突然冷静问。
亲妈的面子还是要给,盛西辞慢慢悠悠地重新说:“长得很好,我不喜欢。”
唐黎:“?”
岑馥压住怒意:“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在他说出下一句雷区蹦迪的话前,客厅里及时插进另一道声音,笑着调解说:“嗐!岑姨,您消消气儿,三哥他就是还没遇着中意的妹妹,可真不是故意在闹您心!”
许延端着果盘,嬉皮笑脸出了厨房。
唐黎抿住唇边的笑痕。
许延:“……”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盛西辞,”岑馥再叫他名字,语气多了几分肃穆和沉重:“话我说在前头,南宜你非要去就去,但医院的事不可以跟你大哥抬杠,懂不懂?”
就是这句话,盛西辞瞬间凛了眉。
他两指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闭目养神,低抑的嗓音能听出明显的阴郁来:“您亲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
岑馥当然心疼,沉默短瞬,她硬邦邦哼道:“没进殡仪馆都不算事儿,这不你自己以前说的?你哪回让我省过心?”
盛西辞含着嘲弄,挑了下唇角。
“行了,就到这儿吧,我就这德行,您歇歇。”
他说话的腔调京味十足,却不是吊儿郎当的,而是慢条斯理,扬着贵公子的懒和妄。
唐黎心想,上一次听到这样别有质感的京腔,还是在她五岁的时候。
“又想敷衍我,话你今儿个必须得给我说明白了!”岑馥不妥协,把话头转了回来。
“我是活不到明儿了?”
“别给我贫,你就说,究竟哪样儿的姑娘能看上?”
盛西辞佯作沉吟两秒。
“成,那您听好了啊。”他懒着声,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我喜欢天上的仙女儿。”
“……”唐黎嘴角微微一抽。
这人,又上赶着找骂。
“不是,三哥,仙女儿谁还下凡呢?你这过了啊……过了。”许延听不下去,暗示他收敛些。
趁岑馥还未翻扯,许延把果盘放到唐黎面前,而后很有眼力见地走过去控制局面:“咱说点儿实际的,三哥,比如,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高的还是矮的,可爱还是性感,温柔还是野蛮,近视还是远视……”
“?”盛西辞慢慢掀开鸦羽般的眼睫,现出一双冷眸,瞳仁如落日西沉的什刹海面,古井无波。
“斜街李大爷的女儿远视。”
被他处变不惊的眼神一瞟,许延惯性站端正,双手抱在腹前,试探问:“那个二婚又离了的李阿姐?她不都退休了?”
“你也知道?”盛西辞冷漠反问。
谁特么择偶标准会有远视?问个屁。
“……喔。”许延悟了。
三哥不喜欢李阿姐那样儿的。
唐黎笑点不太高,没克制住很轻地笑出一声气音,当即埋下脸,若无其事观察自己的平底杏色小皮鞋。
许延是狗耳朵,目光寻着声儿越过病床望向中厅,看见坐在沙发边的唐黎。
他开始思考……
李阿姐,五十往上,远视,短发又卷又枯,刁蛮戏精祖师奶,成日浓妆艳抹花枝招展,脸像糊了层面粉,斑和痣在整形医院祛得一点见不着,是个时髦不服老的小老太。
唐医生呢,模样青春像十八岁,戴细细的金丝边眼镜儿,镜片很薄应该是低度近视,随意后绑着的头发黑长直,亮且柔软,长相清纯带着甜味,不就是个活脱脱的温静小仙女。
尤其鼻尖偏右那一点小红痣,无形中又酿出诱人的感觉。
开门时候一对视,他差点以为自己在某成人主题沉浸式角色扮演类游戏的剧情中。
“三哥你刚直接报唐医生身份证儿不就完了。”许延乐呵呵地开起玩笑。
和三哥厌烦的类型完全相反的类型,等于三哥的理想型。
等于唐医生。
唐黎懵懵抬起头,一时没理解这话。
“边儿凉快去。”盛西辞懒得搭理他,长腿放倒压被子上,身子略艰难地往左翻过去,改成侧躺的姿势。
可能是腰有伤,卧久了不舒坦。
许延招招手,示意唐黎可以过来了,边对着病床的人说:“三哥,检查了,医生妹妹在这儿等半天了都。”
“人还没到?”盛西辞不耐地问。
许延知道他是指京市的私人医生:“没呢,首都机场大面积延误,上午到估计够呛,让这儿的医生先瞧瞧看呗。”
盛西辞没答应也没拒绝,眼一闭睡了。
唐黎站在床另一边,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
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她摸不准,唐黎中规中矩道:“盛先生的情况我和李主任交接过了,右肩关节和腰椎都有骨折,压缩程度不大,也没有损伤到神经和脊髓,是能够完全康复的,不用担心。”
“哦哦,得手术吗?”许延很配合地提问。
“保守治疗就可以了,”唐黎耐心说:“但要先卧床一个月复位固定,后续再观察。”
“要躺这么长时间啊?”
“是的,骨头愈合到原始强度一般需要六到八个月,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虽然不严重,还是尽量少走动吧。”
许延望着唐黎张合的唇,沦陷在她动听的嗓音里,慢慢走了神,恍惚在听晚安曲,柔得他灵魂羽化般飘飘然。
“……我三哥腰还有伤呢,唐医生你看看,严重吗?”许延丧失理智,冒死撩开了某人的睡袍,只为再多听一会儿她的声音。
绷带在男人肌理健美的腰腹缠裹了几圈。
忽然,唐黎想到昨晚苏棠年说的,传言盛三的颜值和身材都是一绝。
后者她亲眼证实了。
唐黎看似淡定移开眼:“护士每天都会按时换药,不要紧,注意休息。”
一个男人露了另一个男人的上半身迫她看,这个情景,其实有些诡谲。
可惜许延听不见她的心声,追问:“那骨伤在哪儿呢?”
唐黎给他指了个大概。
然而他的问题无止境,不知是太在意他三哥的病情,还是求知若渴,或者就是单纯闲得慌。
当他再一次发表疑惑时,唐黎环顾一圈,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护士没送腰部的护具来吗?”
许延表情立刻就茫然了。
“如果不可避免要下床,一定要戴着。”唐黎没多想,手摸到盛西辞腰后:“我看看,护腰和固定支具哪个合适。”
考虑到护腰带可能会勒疼他侧腰创伤,唐黎想确定伤口的位置,拇指隔着纱布,刚扶到他腰侧,床上的人忽地嘶了一声。
唐黎蓦地僵愣住。
她她她……手重了?
昨晚梦里的大狮子在脑海一声咆哮,唐黎瞬间欲哭无泪地想,自己就要被血盆大口吞下了吗?她的坟头草是不是也要开始长了?
男人随呼气透出低吟,咬肌收紧,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额头在枕间抵了会儿。
盛西辞嗓音沉哑,说话间抬头一回。
“……别胡掐男人腰啊妹妹。”
他郁闷地拖长尾音,耐心殆尽,语气裹挟着一丝凶狠的意味。
唐黎还是先前半弯着身的姿势,手仍在他后腰的部位虚虚握着,随着男人扭头的动作,她动也不敢乱动。
当他转过脸,四目交接。
唐黎猝不及防和那双桃花眼对撞,她屏息,见光细碎似金箔,跳跃进他漆黑的瞳孔。
她如被注射一针清醒剂,顿地退开半步。
男人短发微乱,有几缕从两边散落,肆意扫在眉睫,眉骨深邃硬朗,看起来高贵又轻狂。他眸中有不耐和冷漠的情绪,像是将众生都拒之千里。
对视间,唐黎脑中不由地浮出,很多年前那个人的侧颜。
片刻后,唐黎敛回思绪,竟发现许延不知何时放下了那人的睡袍,静悄悄后退,老实得像在罚站。
简直是将独善其身和大难临头各自飞俩词演绎出了灵魂!
唐黎腹诽,无辜地抿抿淡粉的嘴唇。
可毕竟是她的过失,暗吸口气后,唐黎金丝眼镜后一双盈盈的眸子诚恳地望过去:“我是怕你戴护腰不舒服……弄疼你了,对不起。”
盛西辞却没太在意她的话,目光停留她鼻翼的小痣,不易察觉地失了会儿神。
他慢慢调整躺姿,仰卧回身。
唐黎习惯性凑过去,照应他扶稳枕头,好让他后脑刚好能靠住。
她一俯身,盛西辞目之所及便是她别在白大褂胸襟的工牌。
南宜市第二中心医院。
住院医师。
唐黎。
唐黎直回腰背,忐忑,还有些愧疚,轻声说:“我叫护士来一趟,检查下伤口有没有裂开,好吗?”
盛西辞没答,靠在枕上,偏着脸看她。
“去过京市吗?”他突然问。
第3章. 独享你 爱SS。
一个突兀的问题。
唐黎脑子短路片刻,垂下眼,避开和他对视,模样像个正在受训的学生。
“在京市……念过书。”她带着歉意,和原有的几分敬畏心,小声回答。
盛西辞瞧她几秒,不紧不慢“哦”了声。
女孩子的眼睛和性情似曾相识,让他感觉如果自己再多说两句,可能她下一瞬也要被吓得掉眼泪。
于是他姑且没再问。
再说,时间太久,任谁都早忘事了。
“那你的伤……”唐黎怀疑自己刚刚压到他伤口了,抱住蓝色文件夹板,小心翼翼想问他要不要检查。
“没事儿。”他低着嗓,敛了敛眸。
“……好。”唐黎点点头,偷松一大口气,如蒙大赦。
许延懵逼着,闻言忙一口应下。
他摸了把寸头想不通,三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此前他一度以为自己今天要死这里。
查完房唐黎就要走,却被许延招呼住,他端起茶几上特意给她切的果盘,笑嘻嘻地留她久会儿。
望一眼,是黄橙橙的芒果。
唐黎委婉回绝。
但许延很坚持,客气得宛如老太太养猪。
“可我芒果过敏,吃不了,谢谢啊。”唐黎给出恕难从命的理由,且工作时间,她不想因此被陈丹毓骂。
待唐黎走后,客厅只余两人。
“回来。”他不耐烦。
许延秒速退回原地。
“关了。”盛西辞合起眼,眉头深皱。
盛西辞语气沉下来,冷冷重复:“关。”
许延照做。
对方对他的声音相当熟悉,笃定唤他的名字,音色老成稳重:“阿辞。”
“哥。”盛西辞淡淡回。
盛西辞完全没要说场面话的意思,欠欠地丢过去个“懒”字。
对方倒是不见生气:“伤势如何?”
盛西辞哼笑,拖腔带调地说:“离死还差点儿,你说可惜不可惜。”
男人没接他这话,耐人寻味地轻笑了声。
“别只顾着处理二院收购案,也要顾好自己,南宜治安不比京市,你长个记性……”对方故意停顿两秒,别有深意地放慢语速:“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盛西辞漆黑的眸子渐渐阴沉,如浸了冰水。
“……”
“三哥。”
他只敢小声嘟哝,不敢猛猪哭泣。
情况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某人刚刚冷静失败,这时通常有高强的危险系数,一旦靠近,会没命。
到护士站加群后,许延径直出了住院大楼。
他一边看着这名为“南宜二院住院患者交流3群(469)”的群聊,一边往停车场去。
许延啧啧啧地摇头感慨。
三哥就是三哥,连ID都狂躁。
这时,聊天框中跳出群公告。
许延不甚在意地扫了眼首排的群成员,眼睛像成了块磁铁被吸过去,一眼盯见唐黎的名字。
他怔了怔,目光瞬间放亮。
点进名片。
ID:SS。
群ID:唐黎-骨外科住院医师
头像是一只雪白的小奶猫,仰着圆圆的脸,蓝宝石般的眼珠子纯纯看过来。
kiyo呜呜呜,和唐医生本人一样可爱!
许延疯狂心动,情不自禁露出姨母笑,整个人完全荡漾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唐黎一忙就是整个上午,和同事一起在食堂吃过午饭后,径直回到办公室午休。
办公室空荡荡的,当时只有唐黎一个人,她累得不想动,就坐在工位接了。
“黎黎,几点下班?”靳时闻言简意赅。
唐黎怔了一下。
静了片刻,她语调如常:“我临时要值急诊班,和你说过的。”
又是应酬。
唐黎真的不想再去了。
“可是急诊科缺人,会忙不过来,晚上就先不陪你啦。”她声音同时含着温软和无奈。
那种酒局,各顾各的,先不论靳时闻没空管她,来的都是富家子弟,酒意浓时尽情谈笑,聊的话题恣意,时不时开起黄腔也没个谱,偏他们都乐此不疲。
昨晚唐黎就听得浑不舒服。
在他们身边陪笑的女人们一个个性感妩媚,也都是玩儿得开的。
而她太乖了。
衣香鬓影,金玉华筵,她实在格格不入。
恋爱中的女孩子,谁不愿意和男朋友多些相处的时间,唐黎也不想积攒委屈,既然靳阿姨提出要他们订婚,她也答应了,就是对这段感情有认真经营的准备了。
但前提不是在那种场合。
靳时闻没强迫,只说:“黎黎,你完全可以辞职。”
唐黎有些懵:“为什么?”
“我养你绰绰有余,医院累不说,能存多少薪水?或者你想要什么工作,我给你安排,时间不如多些腾出来陪我。”
显然。
陪,是陪他出席酒局的陪。
在她的职业面前,靳时闻明显缺失了待见和理解,可他说这话时,笑意温柔,像迷魂水,唐黎一点火气都不能有。
只是心脏忽地如被巨石压住,沉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思缓片刻,唐黎轻笑着调侃:“那我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了。”
“医博毕业,为什么会白读?”
学这专业不入这行,只拿来吹嘘,怎么不白读?
唐黎这样想,但没说,靳时闻的理所当然让她怀疑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
可唐黎从小就有个极强的观念。
一块悬浮半空的透明玻璃,任你再摩登,再名贵,跌下来,下场都是碎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你能指望谁不辞怨,一辈子举着胳膊托你呢。
生于哪,嫁给谁,都不如自己可靠。
这是妈妈用自己的一生教会她的道理。
唐黎不想碎在这万户红尘里,所以,她不可能辞职。
这跟感情深浅无关。
唐黎抿唇:“不用了,我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工作。”
她很少有反驳靳时闻的时候,但当时异常坚定。靳时闻劝不动,心情自然不爽利。
他回应的一声鼻息透出不满,大概正忙着处理公司千百万的合同,也没闲空和她浪费口舌。
“随你。”靳时闻不冷不热扔下一句。
惹他生气了吗?唐黎停几秒,没说话。
靳时闻大抵感觉到自己方才的语气略重了,随后放柔声:“好了,不着急,你再想想。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乖。”
沉默须臾,唐黎轻轻应了后半句。
靳时闻的态度给唐黎带来沉沉的孤立和无力感,结束通话后,她安静坐了五分钟,还是没能化解这种,不被男友理解而产生的压抑情绪。
她做了个深呼吸,戳进和苏棠年的聊天框。
唐黎:【啪突然打人.jpg】
苏棠年秒回:【咩咩咩?】
唐黎斟酌了很久措辞:【以前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前男友跟你开口的第一句话,会不会问你好些没?】
苏棠年:【不会】
唐黎:【那如果你们想法不合,他会尝试着去理解你吗?】
苏棠年:【不会】
唐黎在恋爱方面零经验,有些震惊:【所以这是都是正常的???】
苏棠年:【当然不是】
苏棠年:【狗男人行为属于是】
苏棠年:【要不然他怎么能是前男友呢!】
唐黎:【……】
刚刚靳时闻就完全没提及,还和她产生了价值观分歧。
唐黎放弃自己琢磨了:【我可能……真的需要情感咨询师的指导】
苏棠年回了个“沧海一声笑”的动图。
突然兴奋:【等着崽崽,我让小哥哥加你,女孩子主动会掉价!!】
唐黎:【……等等,我还没想好】
苏棠年:【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啊】
苏棠年:【摸着你胸说,我一直就觉得靳时闻配不上我们仙女宝宝的喜欢!行事太大男子主义了,敢情就拿捏你了呗?】
唐黎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往哪儿摸呢[掐你脸.jpg]】
苏棠年:【笑容逐渐□□.jpg】
苏棠年:【你可是手拿万人迷剧本的女人!初高中多少男同学苦追你!可是你眼里!只有!你的!时!闻!哥!你曾经伤了多少男孩子的心你知道吗?!】
唐黎:【…………】
唐黎:【我哪有这么厉害[微笑.jpg]】
苏棠年:【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jpg】
一分钟后。
苏棠年:【我告诉小哥哥了,不过他最近在加拿大旅游,有时差,可能回得慢,等着就ojbk了】
唐黎其实就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但她又沉思着,现成的恋爱课堂,学习学习也没什么不好。
苏棠年:【崽,我有预感,你真正的阿波罗正在赶来的路上!!】
下个话题无缝衔接:【盛西辞你见着没?】
这名字一映入眼底,那张冷感又多情的脸瞬间浮现脑海,唐黎心脏蓦地重重一跳,第一反应,竟是生出些劫后余生的感恩心情。
那人气场过分强,在他面前,她就如同啃菜叶的小兔面对食肉的森林之王,弱小可怜,还怕死。
唐黎郑重敲字:【见着了】
苏棠年:【传闻的可信度有多少?】
唐黎诚实交代:【颜值身材,情况属实】
光属实两字,已令苏棠年激动破声,一整串啊啊啊的尖叫后:【再探!再报!】
苏棠年无法冷静:【神话级别的大佬szd!!!下回你悄悄拍张照,让我舔屏!不要逼我跪下求你!!】
唐黎:【你想在水滴筹上看见我名字吗?】
苏棠年:【我捐款!一定!】
唐黎:【……】
是新的好友申请。
ID“爱谁谁”。
头像是一只成年德牧犬,威严地蹲坐在枪靶前,穿军用防护服,很是帅气。
那个正旅行中的心理咨询师?还挺迅速。
唐黎没多想,通过验证。
但她倒头先睡了,为午后的工作养精蓄锐,没有当下就开启话题。
一觉睡醒,唐黎又没完没了地忙碌,下午查房前,经过护士站,有小护士在闲聊。
唐黎无意听见盛西辞的私人医生到了。
那人应该不用她再过去了,但保险起见,唐黎还是去找了趟陈丹毓,问她:“陈老师,901还要查房吗?”
陈丹毓坐在电脑前,鼠标被按得不停嗒响,瞧也没瞧她,仍是那二五八万的语气:“想讨骂就去,我拦着你了?”
“……”
你在拽什么?
说点阳间人听的很难吗?
搜狗是不是能把你搜出来?
没话讲真的没话讲。
唐黎在心里发泄完,面上保持着以和为贵的笑:“好的。”
通宵值完急诊班,已是翌日天明。
唐黎一整宿都寻不到歇息的空,交班后又马不停蹄地回住院部查房,到中午才忙结束。
回到家,唐黎午饭都顾不得吃,拖着疲软的身躯,麻木地洗过澡后就栽倒在床,睡熟过去。
再醒来,夜幕又一次降临。
唐黎太累不想做饭,点了外卖,等待空闲,她盘腿坐在客厅沙发,开始收拾上面堆着的各种衣物。
这间套房唐黎一周前刚搬进来,尚无时间规整,屋里还乱乱的。
大学前唐黎都生活在靳时闻家,但毕业后唐黎就自己在医院附近租房了。
尽管靳阿姨几经劝说,唐黎依然坚持。
为长远计划,今年唐黎购置下这套两室一厅的精装修现房,用的是妈妈生前留给她的卡。
那张卡初始金额不低。
整理中途,唐黎从衣裳堆中理出件陈旧的外套。
京市一中的蓝白校服。
她顿住,脑中再一遍回顾那遥远的片段。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很难永远记清每张脸,她当时年幼,到如今记忆也模糊了。
但某个时刻、对某个人的感觉,仿佛和陈年酒一样,年代再久远,也总是酿着。
唐黎总能回想起那晚路灯的橘,百花胡同里似命运穿堂而进的风……
和蹲在四合院外,带着伤,咬烟促狭的少年。
他像动漫里极具魅力的反派,美感、野性。
印象里,反派都喜欢用吊儿郎当的坏,粉饰自己故事里的阴暗,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如此。
明明那时她那么小,但就是记得那一眼他眸子里的伶仃。
有时,唐黎会想,她这是叫鬼迷心窍吗?
就像你忘不了沙漠里第一个给你水的人,会永远记得当时的绝处逢生。此后的每一个,都好像有了他的影子。
唐黎就这么想到靳时闻,可一想到他,她又不能自已地开始丧气了起来。
唐黎轻轻吐出一口气,刹住思绪。
消息送出后,唐黎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顶部的“爱谁谁”,感觉出亿点点不对劲。
自己的ID是“SS”,唐唐的意思,单独看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
可一旦跟“爱谁谁”放一块儿。
就……就……怪怪的。
趁着聊天框还没动静,唐黎沉思,掩耳盗铃般多做了句自我介绍:【对了,我叫唐黎】
同一秒钟,提示音响起一声。
生吃小孩儿:【?】
唐黎一顿,不明就里。
她以为喜欢旅行的心理咨询师,通常会是热爱生活、心态开朗的年轻人,但这个“?”,实在是充斥着强烈的目中无人的气息。
给人感觉,很难相处。
唐黎眉头蹙起来,突然间想不到该用何种方式和他交流恰当。
蓦地她又注意到。
这个“爱谁谁”不知何时改了ID。
新ID:生吃小孩儿。
“……”
好阴间,很难不给唐黎一种故意针对的感受。
怪吓人的。
变态。
现在当无事发生,似乎还……来得及?
唐黎纠结着,深思熟虑后,戳进对方的军犬头像。
咬咬牙。
删除联系人。
把这个恶劣的网友从列表里叉了出去。
第4章. 独享你 被她摸裂了。
当晚,住院部901病房。
“他大爷的!就说车子好端端停路边儿上,我下去买罐可乐,都能被不长眼的撞了!还真是盛严霄他妈的掉腰子!”
许延情绪上脸,在病房里气愤得面目通红。
程归坐他旁边,倾身在茶几上写处方单,闻言笑了下,递单子过去:“许大少爷息怒,先把这个交给护士,给你盛三哥取药。”
许延噤声,高效率接单出门。
“自己不会问?”盛西辞靠躺在后背调节到四十五度倾斜的病床,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延:“……”
悄悄私加的,这可不兴问。
盛西辞掀眸远远看他一眼。
程归是盛西辞的私人医生,三人都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程归不是京市本地人,在离经叛道的贵公子圈里,显衬得尤为斯文。
“你以为我不想,里头的玩意儿都还没备份,我上哪儿哭去!”
“……”
盛西辞摸过床头柜的烟盒,敲出一根,叼到嘴里,散漫着腔调:“门带上。”
“砰”。
许延把自己关了出去。
程归笑着摇摇头,倒了杯水,提醒:“至少一个月,烟抽不得。”
“知道。”白天那姑娘说过。
突然想到那位唐医生,盛西辞自己都轻愣住,随后他又嗤之以鼻,没当回事。
他这个人,目空一切惯了,最不信的就是什么因缘际会。
扯淡。
SS:【你好,我是棠年的朋友】
SS:【很高兴认识你】
SS:【有些感情问题,但不着急,等你有空我再向你咨询[乖巧.jpg]】
盛西辞右胳膊吊着,烟在齿间不轻不重地磨咬着过烟瘾,雅痞参半的气质中还渗着股狂劲儿。
他瞅着聊天框,皱眉略咬紧烟蒂。
再看一眼自己的:爱谁谁。
什么破玩意儿?
“啧。”盛西辞烦躁地点进个人信息,将年深岁久的“爱谁谁”删除。
敲出凶神恶煞的新ID:生吃小孩儿。
随后盛西辞顶着“生吃小孩儿”五个大字,没好气地给对方回复:【?】
问号刚发过去的同时。
SS:【对了,我叫唐黎】
盛西辞一顿,一不留神烟没咬住,掉到睡袍上。他没去捡,顷刻后想明白,原来她就是许延加的医生。
不过,她似乎是将他错认成别人了。
鬼知道许延用什么法子加的人家,就他那堪忧的智商,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盛西辞轻嗤。
放在往常,这样的消息他肯定是直接无视掉,可当时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是名字同音,又或者是她给他的熟悉感太过强烈。
就连鼻翼那一颗小红痣都生得不偏不倚。
总之那时,盛西辞就是不自知地对这位唐医生多了几分特别的印象,甚至还有一丁点罕见的耐心。
否则他也不会在重新看了两遍唐黎的话,觉得有趣,回过去一句“什么感情问题”。
只不过。
刚按下发送,他处变不惊的神情就忽现愕然。
【你有1条消息未发送】
【SS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聊天框里的红色感叹号,醒目到刺眼。
盛西辞难能可见地傻了会儿眼,意识到自己被删除了,他舌尖抵了抵腮帮,险些气笑。
自我介绍完就把他删了?
真行。
想了三秒,有些郁闷,不是很甘心。
备注:【钓我呢?报警了】
吓唬这招确实有用,只过半分钟。
SS:【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盛西辞挑眉,故意问:【唐医生?本人?】
对方大概对他先前的刻薄态度后怕,字里行间都是拘谨:【嗯……是我】
盛西辞瞥一眼墙壁的电子钟:【10-14,20:20:52】
对面的姑娘看不懂:【这是……】
盛西辞:【纪念纪念】
SS:【什么?】
盛西辞:【老子第一次被人删】
SS:【……】
她愈发艰涩起来:【不好意思,我那个,刚刚手抖了】
盛西辞硬生生看笑:【外科医生的手这么抖的?】
SS:【……】
SS:【你那边是不是天刚亮?先不打扰你了,关于心理咨询,我们改日再聊好吗?】
她果断又委婉地结束聊天:【祝你旅行愉快!】
溜得比见鬼了还快。
盛西辞歪了歪头,玩味地说:【你要再删我呢?】
也许首因效应已将初印象鲜明地定了性,他只是取笑她而已,可人姑娘看着就跟恐吓似的,觉得他像是在问——
再敢删,你想我怎么收拾你。
于是她老老实实回答:【不会】
盛西辞:【真假?】
SS:【……真的】
盛西辞用鼻音哼了声。
行吧。
真是俩祖宗。
念及此,他忽地抬了一下唇,破天荒地回了个“嗯”字。
“想到什么了?都能把你逗笑。”程归抿了口水,好整以暇地问。
盛西辞嘴角噙着闲闲的弧度。
“想到我祖宗了。”
见多了他乖张难惹,这样顺言顺语的态度,就好像暴怒的狮子惊奇地被捋顺毛发,程归还真不太能习惯。
目测有情况。
程归匪夷所思:“耍朋友了?”
他真是好奇谁有这一物降一物的本事,能当上这位祖宗的祖宗。
盛西辞斜睨:“别跟我妈似的。”
“关心老板情感状况。”程归一本正经。
盛西辞一副不着调的样儿,轻哂:“闲着没事儿也不谈。”
“你别是压根不喜欢姑娘?”
许延刚进门就听见这句话。
他一脸震撼地走进屋,有些害怕地说:“三哥,难道岑姨给介绍的姑娘你都不满意,是因为惦记我……”
程归一口水刚咽到喉咙,蓦地呛出声。
“你要么多翻翻《山海经》,要么自己找块地躺进去。”盛西辞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许延:“……”
那晚盛西辞入了梦。
梦见那夜暗无星月,胡同里静悄悄的。
他陪那小孩儿蹲坐在四合院门口的石墩,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话。
小姑娘有时凝噎不语,有时破涕而笑,带出又娇又奶的哭嗝。笑完难为情,手背擦一把眼泪,又不搭理他了。
他哼笑,金属质的打火机把玩得咔嗒作响。
不多时警察就到了。
院外的壁灯照下光晕朦胧,盛西辞站在那儿,看着她被警察牵离的背影。
没走多远,唐黎扭过脑袋,和他对望了会儿,忽然不走了,迈着小碎步跑回到他面前。
她仰起脸,睫毛湿嗒嗒的,仍有些怯。
“谢谢哥哥。”五岁的唐黎含着温稚的鼻音,小声对他说。
盛西辞垂眼瞧她,插兜里的手抽出,拿下嘴里的烟,勾勾唇:“谢谢哥哥啊?”
他屈开腿蹲下,和她平视。
“怎么谢啊?”盛西辞笑得懒散,忍不住逗这小哭包玩儿。
唐黎呆呆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谢。
她有点儿委屈地低下头,温吞重复:“……谢谢哥哥。”
盛西辞低笑,刻意压着嗓:“听见了。”
唐黎垂了会儿脑袋,睫毛又忍不住轻轻往上扬,去看他面部的伤。
那么漂亮一张脸,像精致的瓷器被割裂。
流血都渗着悲凉的美。
小孩子心思纯,最见不得完美的东西破碎。唐黎对他有感激,因而生出点儿心疼,捏住他衣角拽了拽。
“哥哥,以后不要打架了。”
“疼……”
盛西辞眸光轻闪,看住眼前的小朋友,无所谓地笑道:“人善被人欺,小姑娘,听过没?”
“有人欺负你吗?”
“你说呢。”
“那你、那你告诉妈妈了吗?”
盛西辞沉默下来,几秒后笑里裹挟冷意,戏谑答道:“哥哥跟你差不离儿吧。”
差不离的意思,唐黎不太能理解,只当他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爸爸妈妈。
她合上嘴巴,世界都随之安静了。
“那……那你打吧。”迟疑地想了半天,唐黎磨蹭着开了口。
盛西辞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就打了?那哥哥受伤了怎么办?”
唐黎那时说话还有奶音,带着一本正经的稚气,说:“等你厉害了,就不会了。”
闻言,盛西辞一低头,笑了。
随后他眼底的情绪又渐渐深邃起来。
你看,连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儿都在教他勇敢不屈,可有的人,只会逼他把隐忍当美德。
唐黎想脱外套还他,但胳膊短,男生的蓝白校服又宽大,她穿着都踩脚,袖子更是堪比戏服,长得夸张。
她怎么都够不着袖口。
“折腾什么呢?穿着得了。”盛西辞指节轻叩了下她额头,把烟叼回齿间,站起身:“快点儿回家去,别赖这儿影响哥哥抽烟。”
只见她忸怩地低下头:“哦……”
“不想回?”盛西辞察觉,这个只到他腰际高的小孩儿,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怕黑。”
唐黎声音小得像是说给自己听,话里有些微妙。
盛西辞没多想,跟她保证有警察带很安全,只是这小女孩很奇怪,看谁都生怯一般,怎么就不怕他呢?
但还是得承认,小姑娘漂亮得招人疼。
盛西辞挑了下眉,又重新蹲下,笑得没正形:“告诉哥哥,我们小阿li的li,是哪个li?”
他问了,唐黎就很努力地去思考。
然而无果,最后她颓丧地摇摇头:“我不会写……”
盛西辞还未言语,画面瞬地变幻,他栽倒在病床,橘色长夜化成了白光下的房间。
女孩子手握着他腰,俯身在床边,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肌肤雪白,一身白褂纤尘不染,纯美得惹人浮想联翩。
梦里她戴着猫耳朵,毛绒绒的。
巴巴望过来,那双眼睛和那个小朋友一样清澈无辜。
她凑在身前,浅浅的呼吸带着甜醺醺的香调,嘴巴是健康的红,润得像沾染露珠的樱桃。
小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喵了一声,忽地,它轻轻软软地开口说了人话:
“哥哥。”
“…………”
盛西辞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指尖挠她白绵绵的下巴。
……
“咚咚咚——”
敲门声猝不及防响起,硬生生将盛西辞从沉浸的梦中拉扯出来。
盛西辞眉头拧得很紧。
说你妈。
这大嗓门儿入土了都能被叫回魂。
盛西辞眼皮掀开丁点儿,卧室是暗的,只两副窗帘的缝间有强光透进。
一夜过去,已是翌日。
他闭回眼,刚睡醒的声音嘶哑低沉,但饱含狠劲。
“滚。”
门口顿时安静,许延不再吱声。
盛西辞再睡不着,一闭眼,脑中的光影便凝滞在那只猫的画面,挥之不去。
中午十二点整。
别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喵呜,哥哥……”
想起梦里那声荒唐的小猫撒娇,他耳底莫名像被猫爪子挠得痒了一下。
一身鸡皮疙瘩。
操。
盛西辞绷紧下颔,掏了掏耳朵,暗骂了句。
——等你厉害了,就不会了。
小女孩儿童稚的声音,倏而间又软软糯糯地回荡在他耳边。
屏幕光亮前,盛西辞半阖着眼,静下来。
现在,确实不会了。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点开许延的沙雕风柴犬头像。
盛西辞:【昨天的唐医生呢】
许延速回:【三哥你醒啦!】
紧接着附上一张讨好的表情包。
盛西辞板着脸,敲过去一个“?”。
许延经验很足,立刻识相:【什么事儿三哥你说,我马上去问!】
许延:【唐医生就算是在约会,我也绝对把她给你喊回来!】
盛西辞平常猖狂惯了,想做什么从来无需寻理由。然而当下,他居然有短瞬的迟疑。
想了想,他面不改色扯了由头:【伤口被她摸裂了】
后一句:【叫她过来负责】
第5章. 独享你 少装纯情。
这日中午,唐黎如约和靳时闻一起吃饭。
靳时闻订了她最爱的那间港式茶餐厅,难能可贵地腾出空单独陪她,饭后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医院。
那边的人问他在哪。
声音唐黎听着有几分耳熟,应该是常在饭局的某个有钱少爷。
靳时闻回答刚和女朋友吃完饭。
“时闻,我刚碰见靳姨了,她在悦莱酒店预约你的订婚宴。”男人难以理解的语气:“不是,你和那妹子交往是认真的啊?怎么就急着结婚了?以后哥几个还能一块儿尽兴玩儿不?”
唐黎轻愣,反应到自己是话题的主角。
“再有啊,你家养的妹子是真美得挑不出错,平时那些庸脂俗粉没一个能比过的,但哥们儿必须得劝你一句,朗视科技老董的千金都追你好几月了,你俩要能好,每年八位数的回扣够你们公司吃到老,弃了可没下家!”
男人音色偏亮,声高了就容易刺耳,他一口气说到底,苦口婆心地想把靳时闻往正途上引似的。
她刚知道,自己男朋友居然正被某个富家千金倒追,听起来,来往还挺频繁。
“订婚宴会邀请你的。”
靳时闻不给对方再多言的机会,说完直接断开通话。
四周静下来,无人开口。
几分钟后,车开到了医院对面,这里调头不方便,唐黎就让靳时闻停车,她自己走过去。
黑色卡宴停靠路边。
“黎黎。”
唐黎回头:“嗯?”
“我和她没什么。”靳时闻一身炭灰色法兰绒西装,容貌出挑,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人。
话说得流利,仿佛对女孩子游刃有余。
想了想,唐黎轻声开口:“我知道的。”
靳时闻看着她:“生气了?”
她先是一愣,接着挤出一抹淡笑:“他夸我呢,为什么要生气?”
男人就是这样,你说没事,他就顺着当真了,可你又不能再说他的体贴浮于表面。
靳时闻理所当然没再当回事,带着哄她的语气问:“婚纱照是哪天拍?”
“下周五。”
“嗯,那天我空出来。”
那时候唐黎还天真地以为,靳时闻愿意和她结婚,所以他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她点点头,说好。
乖巧听话的女孩子总归是招人喜欢,靳时闻弯了下唇,伸手揉揉她发,掌心下滑,握到她颈后,将她控过来。
面前覆下一道阴影,浓郁的柏木调香水味随着男人的靠近融入她鼻息。
然而下一秒,铃声突兀响起,裹挟着“嗡嗡嗡”的振动,刹那撕裂寂静。
临别吻就这样未始即终。
是陈丹毓的来电。
唐黎立马接通:“陈老师。”
“人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陈丹毓催命一样叫她回去,唐黎怕真有要紧事,下车匆匆往医院赶。
一进住院部办公室,里面就传来了连声的严厉批评。
“医院规章明明白白写着,住院医上下午各查房一次,盛先生的病房多久了都没人过去,这就是你所谓的管理?所谓的工作?!”万院长负手立在正中央的过道,忿然沉声。
当着一办公室的人被教训,陈丹毓面色分外难看,想尽办法周回:“我交代过人负责的……”
话音未落,她看见唐黎,顿时黑了脸。
“唐黎,901为什么一直没去?”
起因唐黎大致听清楚了,但仍茫然。
“陈老师,是您说……”
不等她话毕,陈丹毓果断先发制人,恶声恶气:“你来医院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事还要我天天催着啊?你京市医学院的证书怎么拿到的!”
陈丹毓放完狠话,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片晌,唐黎深吸口气。
过去她不和陈丹毓争执,是不想闹事,而且多积累经验她其实还挺愿意的。
可她又不是公共水池,还要负责接脏水。
“我这就去。”
唐黎冷静脱去外套换上白大褂,翻找出文件夹板,回身经过时,她在陈丹毓面前停留了半分钟。
“陈老师,不敢询问盛先生没什么好丢脸的,再有下回,您直说,我去问,好过现在这样弄不清病人需求。”
陈丹毓没想到这个从来唯命是从的小姑娘,这回竟然有胆子顶撞她了。
她脸一阵青一阵白:“你……”
万院长听罢,先瞪了陈丹毓一眼:“你就看着?还不跟着去道歉!”
五分钟后。
陈丹毓带着唐黎出现在901。
当时是许延过去开的门,程归倚在落地窗边,正和盛西辞说话。
床背调到半高,盛西辞曲起一条腿,慵然靠着。他指间夹弄着一根烟,时不时要咬到嘴里,过一过瘾。
许延领人进屋时,程归犯起职业病,开始念他:“不能抽老咬它干嘛?更难受,到时伤好了人憋坏了,还不如我开点……”
“再叨?”盛西辞撂话,眼神警告。
后一瞬,他扫见跟在最后进屋的那姑娘,顿了一顿,不耐烦的神情无意间收敛了些。
得知她们是来赔罪的,盛西辞莫名其妙地瞟了许延一眼。
许延也是一脸懵。
“盛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因唐黎事先没了解清楚情况,未及时巡诊,我已经严厉批评她并扣除了本月相应的工资,她若再有过错,我院绝不包庇,必定严加处罚。”
陈丹毓颔首低眉,一改往日跋扈的态度,对病床上的男人诺诺连声:“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代表住院部诚心向您致歉,望您见谅。”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唐黎无声站在侧后方,不腔搭。
年轻人没有资历,没有过硬的底牌,在社会上是不存在话语权的,她深以为然。
可偏偏陈丹毓又弯肘用力搡了下她:“说话啊!哑巴了?”
唐黎纤瘦,比陈丹毓轻很多,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撞,实在很难稳住。
她往后踉跄了半步,险险站定。
这一幕落入眼中,盛西辞抬抬睫毛,眼底黑沉沉的,看不见半点笑意。
“当我面,凶谁呢?”
他语气凉凉的,陈丹毓直打了个寒噤,当即好声好气:“是我顾虑不周,扰您清静了,我回头再训她。”
回、头、再、训。
这几个字是真他妈的不中听。
盛西辞不愠不火:“做错什么了她?”
“工、工作敷衍了事,造成您的不便……”陈丹毓期期艾艾,一双手紧张地攥在身前,答完又瞪向唐黎,压着声提醒她:“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盛先生道歉!”
唐黎咬住一点唇肉,刚要开口,男人先她出了声。
“现在上班时间?”
唐黎怔住,目光落到病床,发现盛西辞不是在问自己,略思索,噤了声。
陈丹毓见状忙回:“不是,还不是。”
“不是跑这儿叫唤,凉药吃多了是吧?”盛西辞情绪很淡,每个字却都带着刺儿。
地地道道的京市爷们儿骂法。
简单点说就是傻逼。
陈丹毓脑袋嗡得一声,像罩了只大铜钟,一杵子敲下去,粗重的瓮声环绕着她每一根神经。
毕竟,没人不畏惧盛老三。
太了解他脾气,许延和程归面面相觑,都默契地沉默不语。
盛西辞瞅着许延说:“我让你请别人了?”
“没呢三哥。”许延站得老实巴交。
“那还给进来?”盛西辞皱眉:“我这么闲?什么人的废话都要听?”
话至此,陈丹毓识相地道了两声歉,而后立马转身,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唐黎感到奇怪,还在状况外,那句“我这么闲”倒是听进去了,她下意识回身,想跟着陈丹毓离开。
“唐医生。”
唐黎循声顿足,回眸,便见男人一径望住她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神色似乎和缓了些,没刚刚疏冷了。
“去哪儿啊?回来。”盛西辞嗓音不紧不慢。
“……”
唐黎想了想,走回床边,很真诚地对他说:“对不起,是我工作的失误。”
“她老这样?”他突然无缘由地问了句。
唐黎一头雾水:“……啊?”
盛西辞:“欺负你。”
唐黎思绪一时没转过弯。
她没被人问过这个问题,除个别外,唐黎和其他医护人员其实相处得都很融洽,只是在被陈丹毓和万姚欺压这件事上,没人有底气为她抱不平。
唐黎无法昧着良心说没有,但眼前这个人和她毫无交情,她随便逮个人就私底下嚼陈丹毓舌根,这样的打击报复,未免有些小人行径。
沉吟片刻,唐黎没作出回答。
不过陈丹毓这样的势利眼儿,盛西辞见得不老少,这种道行的,他扫两眼,听两句,基本就有底了。
“被欺负了要还回去,不然白白受气。”盛西辞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烟上,还是那般不太在意的表情,像是随口就教了她一句。
唐黎定格在他轻描淡写的话里。
眨眨眼,若有所思。
这个人也不是很可怕的样子,还挺……正义的?
“……嗯。”唐黎很轻地点了下头。
刚刚看陈丹毓被那样怼,尽管不清楚盛西辞意欲何为,也约等于帮她出头了。
想想还是……挺解气的。
唐黎心里暗戳戳的有点儿爽。
她没明着露出情绪,低咳一声说道:“盛先生,我跟您确认一下查房的事,您需要我每天过来吗?”
盛西辞瞧了她会儿,漫不经心地说:“不一定。”
“?”唐黎预感他在耍自己。
“你没空就算了。”他垂眸咬住烟,缓缓说完后半句,声音略含糊。
唐黎懵了下,脑中蓦地蹦出千百个疑问号。
既然如此,她刚刚是为什么要被陈丹毓这么骂?大佬都这样随心所欲的吗?
唐黎不想再无缘无故挨批,前一分钟的感谢消失殆尽,轻轻瘪嘴,话一不留神就溜出了口。
“您能给个准话吗?”
“到底……要不要我管?”
她声音微怯而低闷,带着女孩子的柔软,能听出糅在里头那丁点认命的小情绪。有些像马路边和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姑娘,惆怅地问对方“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出意外下一句应该就要哭着说分手了。
盛西辞鼻息溢出一丝笑,慢悠悠地往后抓拢了下垂落的短发。
他这时候笑,意味便不可描述了。
唐黎当他会错意,想解释:“我的意思是……”
“行啊,”盛西辞笑:“你管。”
他一把嗓子被酒浸过似的,嗓音天生融有暧昧的味,说话又爱懒着声,像一杯葡萄酒晃漾眼前,晃得你微醺。
冷不防四目相交。
对方的眼神太明锐,唐黎慌于和他对视,垂下眼睫,别开蓝色文件夹板的笔,有的没的就往纸上写。
她控制着稀松平常的语气:“嗯,那我会按时过来查房的。”
盛西辞也“嗯”了一声,散着懒意歪在床头,打量她。
眼前的人睫毛纤长卷翘,双瞳奶栗色,像漂亮的宝石晶莹剔透,很精致,唇瓣泛着自然的浅红。
和多年前那小女孩是真的很有几分相像。
“三个月内不要有性生活。”唐黎骤不及防说道。
盛西辞偏着头,凝了她半晌,没应声。
唐黎在冗长的静默中顿住笔尖,慢慢抬起眼,撞上他眸光。
这双眼睛不具感情,阴鸷时,能瞥得人心惊肉跳。可他的眼尾自然上挑,懒懒的,目光含着玩味,又恍惚叫人产生不正经的错觉。
可能他自己云淡风轻,别人却已陷入了旖旎的漩涡中。
莫名其妙地,唐黎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
甚至整个医学生涯中,羞耻心前所未有地开始作祟。
做医嘱而已,唐黎纳闷,怀疑自己过于直白,就想换个委婉的方式:“就是……不利于腰骨愈合,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