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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一个人心已死的ID(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对吗?)

发布时间:2023-12-05 08:42:53 admin 阅读:59

导读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对吗?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对吗?” 我是九卿臣儒,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对吗?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对吗?”

我是九卿臣儒,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四句是流传在农村的俗语,既然能流传下来,自然有一定的道理,我们要辩证的去理解所谓俗语和老话,这些俗语创作的时候为了朗朗上口或者发人深省有时候会用一些非常方法,那这篇文章让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这四句俗话的涵义。

1、了解一下俗语和老话:

在我国农村流传有不少的俗语和老话,听着很俗,但是不容小觑,但有的俗语却蕴含着不小的道理,读起来又朗朗上口,所以流传性很强。这些老话都是咱们祖辈通过日常生活总结出来的经验,对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很有借鉴意义。

这次读友提出的“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四句话用了不同的写作手法,虽然每个人的理解都会不一样,但是这些话都代表了广大农民对自身美好生活的守护,正是因为我们向往美好的生活,我们希望守护好美好的生活,所以才有这些俗语的流传。这些经年累计下来的经验之谈,值得我们好好了解。

2、雷打真孝子:

这句俗语要是从字面上理解,会让人产生歧义。俗语道:“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怎么雷还能打真孝子呢?孝顺父母一直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一直是我们极力提倡并且推崇的所在,在我们中国,孝更是被推到道的范畴,就是所谓的“孝道”,历史上不乏以“孝”流传千古的名人,如孝感天地的舜帝,百里负米的仲由,卖身葬父的董永,不胜枚举。那为什么有“雷打真孝子”一说呢?

京剧里有一出戏叫做《清风亭》又名《天雷报》,剧情是这样的:在宋朝,薛荣赴京赶考,家中之妻严氏虐待其妾周桂英,以至命仆人将周桂英于元宵夜在磨房所产之子抛至荒郊,周无奈,将血书、金钗藏于襁褓作为标记。婴孩被以磨豆腐打草鞋为生的张元秀拾去,取名张继保,抚养成人。十三岁那年,继保因同学讥讽而回家讨询实情,张怒责之,继保遂逃往清风亭,恰遇周桂英,周为其调解,见血书,认子进京。张元秀夫妻失子后便老病缠身,沦为乞丐。后,继保中状元,张元秀夫妻前去相认,继保却反目为仇,二老双双碰死清风亭。张继保也被雷殛毙。

此剧目中的周继保婴儿时被弃,幸得被张元秀夫妇捡到抚养成人,谁知其长大之后贪图富贵,不知报答二老养育之恩,反而恩将仇报,致使二老双双羞愤自杀,最后周继保虽贵为状元,也遭受天谴,以雷殛毙。

所以,养育之恩不可忘,张继宝未能尽孝养育之人,于是被雷击,所以“雷打真孝子”这句俗语,是反着来说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是为了用这种反语来映衬真孝的难能可贵。真正孝顺之人,孝心可感动天地,雷在神话故事中乃是惩恶扬善的天罚,所以必不惩戒孝子,反而要惩戒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你养育父母,不知亲恩的无耻之徒。

还有一层含义是往往真孝之人生活艰难,有一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什么是真正的孝道?就是能够陪伴老人,能够时时照顾老人,不是多给钱就是孝顺,也不是父母去世后的大操大办就是孝顺。所以可能真孝之人往往秉承“父母在,不远游”的宗旨,为了陪伴父母,舍弃了好的发展前途,致使经济上不富足,这里的“雷”指的是孝子的生存环境艰难,犹如雷击一般。

3、财发狠人心:

狠心人能发财吗?可能大家会说我们身边不乏这样的例子。所谓的狠心人只一点可取,就是心性果断,遇事不拖拉,当断则断,往往在做生意的时候,能够掌握先机,不落人后,所以能发财。

大家不要以为此狠心为不择手段,为发不义之财,俗话所:“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个社会上不乏这样的阴险小人,也不乏以坑蒙拐骗发家致富之人,但是大家记住一点即可,有四个字“德不配位”,如果心术不正,就算是再多的钱财也守不住,来的快,败的更快!你看看现在这个世界,生意做道世界顶尖的无不在慈善界都是鼎鼎有名的,我们熟悉的比尔盖茨、马云、巴菲特、邵逸夫等等。只有人品、道德、为人处世与所得相衬,才能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不然的话很容易落的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下场,要知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4、麻绳专挑细处断:

要说这四句话里,就这句话最好理解。面上你看说的是麻绳,麻绳有三股合在一起,用的事件长了会磨损,磨损的只剩下一股的时候,就容易断,这是生活常识,看到快磨断了,就赶紧补上那两股就行了。

从此我们可以悟出事情往往都是坏在薄弱环节,问题往往都是出在短板上。告诉我们要注意细节和自身的缺点,努力学习,弥补自身的短板,或者是团队的短板,企业的短板,使整体实力提升,才能趋利避害,教育人们要有远见卓识。

5、厄运专找苦命人:

厄运专找苦命人的意思是什么呢?

人生总有起落,总有困难,谁的人生只有欢乐,而没有苦痛呢?这才是人生啊,厄运不单单是找苦命人,也找富人,只不过厄运临到苦命人的时候,更显得不堪一击,因为说白了,苦命人本钱少嘛。比如旧社会遇到灾荒年,富人余量多啊,大不了不天天大鱼大肉,那也一天三顿不会少;但是穷人不一样了,本来家里就没有余粮,这又逢灾年,就只能外出乞讨或是饿死家乡了。冯小刚拍摄的《1942》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遇到兵荒马乱的时候,什么人都一样,逃不脱。所以更要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只有在这样的太平盛世,只有在这样的中国,我们才能通过努力,通过奋斗,打造属于自己的幸福。

总结:“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些俗语都是劳动人民长久以来总结出来的口头语,又简单易懂,又朗朗上口,而且蕴含着我们父辈的智慧在里面,这些老话无一不反映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守护,我们要正确理解这些俗语,并且要学会分辨,不要人云亦云,希望这些老话和俗语能历久弥新,我们能从这些老话中吸取教训,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我是九卿臣儒,用脚步丈量时光,用文字温暖人生。如果觉得我的回答对大家还能有一点帮助,请关注并评论,我们一起重温历史的动人之处。(图片来源于网络,如侵请删,非常感谢)

你们看到过最丧的句子是什么?

1.自杀者也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杀。我们的行为都含有复杂的动机。但是,我却感到了模模糊糊的不安,为什么我对未来只有模糊的不安呢?

——芥川龙之介

2.世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这种悲哀无法向人解释,即使解释人家也不会理解。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夜晚的雪花静静沉积在心底。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3.活得很累,但是不敢死,夜晚的时间太长了,足够应付难过的情绪,天一亮就又是假装快乐的一天。

4.我假装无所谓,告诉我自己,我那么的坚强,我可以承受一切的。可是,当我被遗忘在角落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输不起,我会害怕。

5.我仍然认为向人诉苦不过是徒劳,与其如此,不如默默承受

6.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长星闪耀十三个州府

7.世人的刻薄在于他们甚至不允许抑郁症患者弯一弯嘴角。 “你不是抑郁着吗”他们这样说道。

长淮诗典(566期)||龚学明专辑

龚学明,ID:人生也好。男,江苏昆山人。1964年5月生。现居南京。资深记者,文学编辑,当代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编辑)。1984年在《诗歌报》发表诗歌处女作,至今在《诗刊》等海内外报刊发表诗作、散文诗、散文、小小说、纪实文学等千余首(篇)。诗歌代表作为《镰刀》等主。作品入选多种选集。出版有诗集《河水及人》(安徽文艺出版社,1991)、《冰痕》(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和散文集《艺术创造人生》(人民日报出版社,2004)、随笔集《上海有梦》(珠海出版社,2010)。部分作品曾翻译成英文,介绍其诗歌创作特色的评述文章在全国中文核心期刊《当代文坛》等刊登。现为扬子晚报《诗风》诗歌周刊主编。

诗人随笔——

在“看得懂”和“看不懂”之间“穿梭”

○龚学明

   大诗人艾略特深受法国象征主义影响,还在哈佛读本科的艾略特对法国象征派诗人如兰波、拉弗格和魏尔伦即产生深厚兴趣。波德莱尔在《七个老头》中的两行诗:“熙熙攘攘的都市,充满梦影的都市,/幽灵在大白天里拉行人衣袖!”给他极大启发,原来描写城市生活丑恶面的写实笔法可以与诗人变化万端的幻想巧妙结合。他说,“卑污的现实与变化无常的幻景可以合二为一,如实道来与异想天开可以并列。”“诗人的职业要求他把缺乏诗意的东西变成诗”。(《艾略特文集》,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年6月第一版,第6页)

艾略特后来越走越远,被称为玄学派代表。批评家亚瑟*沃在评论艾略特、庞德等人的“新诗”时抱怨道,……他们迅速变换的意象像礼花般升空后散落一地,读者看不到“持续不断的思想之流”。…….艾略特的诗作往往没有通盘谋划好的思想脉络。……而艾略特在著名的《玄学派诗人》里则解释,当代诗人的作品肯定是费解的,我们的文化体系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必然会对诗人的敏感性产生作用,“诗人必须变得愈来愈无所不包,愈来愈隐晦,愈来愈间接,以便迫使语言就范,必要时甚至打乱语言的正常秩序来表达意义”。

现代诗歌总被人抱怨“看不懂”,并从诗歌的社会功能角度,对诗歌的前途抱悲观态度,对诗歌的边缘化表示惋惜。我引用了艾略特的一些观点,是要说明现代诗歌为什么要写得“看不懂”和“看不懂”的意义。

我上世纪八十年初学习诗歌写作,并公开出版了诗集。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渐渐淡出。其后,中断写作若干年。进入本世纪后,我又拾起诗笔,但只写不发,冷观中国诗坛变化。到了2015年底,我试着将我的11首诗歌投给《诗刊》的公共邮箱,其时,我在晚报苏州记者站供职,与诗坛还保持足够的陌生和距离。两个多月后,收到诗刊社回音,决定用诗6首。这个过程让我记忆犹新的并不是结果,也不是在不相识编辑的情况下被采用的意外,而是《诗刊》选用了我的什么样的诗。这是我在当时及之前一直纠结的:诗歌到底应该怎么写?什么样的诗歌才是好诗歌?

再回到我那些被《诗刊》选中的诗歌。这些诗也并是容易读懂的,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读。这些诗的题目都是实的,《风口》《坐在窗沿向下看的人》《下午时光》《远去的公交车》(因诗长,刊出时留了两个整版,拿下两首),但诗句在写实与不写实之间跳跃。《风口》是这样写的:

两座楼房开始升高

雪停后,风像纸片一样汹涌

谁在隔壁的房间里弹钢琴

一些冰冷的豆没有跳跃,迅速沉入

无底的黑洞

此刻不宜回忆,不宜与

比风更快的是心中感伤的电线

“我已住在地下一层

暂时的静止,像一只患了绝症的秋虫”

“我会否在尽头开花。我离活着的亲人已远

我抓住飘浮在空气中的灵魂的旧衣角”

一些勇敢的鸟

迎着酒旗

——开始脸热心跳。而风暴跳如雷

我快要断裂的手臂放在空调的暖风口

我端出人造的太阳

冷风口仍旧在敲打一面发软的窗子

这个季节不可回避

——是死是活就看明天

写风口而不囿于风口,但又没有离开风口。诗,其实是一种外在和内在结合的表达,而写作是一种技巧和手艺。

再回到艾略特。关于诗的特征,他还有解释。艾认为,在诗歌创作中有一种“想像的秩序”和“相像的逻辑”,它们不同于常人熟悉的秩序和逻辑,因为诗人省略了起连续作用的环节;读者应该听任诗中的意象自行进入他那处于敏感状态的记忆之中,不必考察那些意象用得是否得当,最终自然会收到很好的鉴赏效果。

没有一个诗人不注意读者的感受。如果因读者的“看不懂”而被人放弃,这并不为诗人所喜欢,而会照顾到读者。自然,这里的读者是指谁,也是值得思考的。没有受过诗歌教育的读者,有必要通过学习掌握读诗的钥匙。这当然是又一层意思。

我要说的是,在“看得懂”和“看不懂”之间“穿梭”,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探索中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最近连续阅读加扎耶夫斯基和弗罗斯特的作品,突然感到了一种亲切感。

值得耗费精力的诗歌!

不再多说了。

                                    

2017年10月 南京大中桥畔

作为四大传统文学体裁之一的诗歌,就其先天的、内在的规定性而言,无疑地具有鲜明的精英化特征,称得上是纯语言的艺术。这大约也可以视为当代诗歌常常难以为大众所广泛接受的本质原因之一。于此,扎根精英、面向公众的龚学明的诗歌创作,交出了一份合格乃至出色的答卷。龚学明的一系列文本,长于描摹,工于铺陈,讲求章法结构和曲折变化,往往于不经意间激发出一种繁杂性和复调性,一种类似于戏剧舞台上生成的如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BertoltBrecht)所谓的“间离效果”(defamiliarizationeffect)。读他的诗,我们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创作中的诗人化笔为鞭,驱遣文字的羊群,通过种种的排兵布阵,务求使之魔光四射,彰显不同流俗的自我挑战意识和非凡身手。龚学明注意文气的控制,注重句式的打磨——包括长句子的运用,以及修辞的陌生化。句式的平和沉稳,凝重澹定,充分折射出主体纯熟的诗学功底;尤以深情的诉说、理性的展示、睿智的评判,形成自身独有的诗歌语感。诗人对语感的得当把握,他那与时俱进的思维和悟性,可谓深得现代诗精髓。

龚学明的诗歌是及物的,或者说,指涉生活或现实。这可能来源于他是一名新闻记者。

在他的诗歌中,往往以写实、白描起句,然后迅速切入主观的描述。比如,“掉光叶子的树上/一只麻雀像最后一片叶子”(《见到麻雀》),“一座白色的桥卧在空荡荡的水面上/像一匹白马,低头玄思/陷于虚无的茫然”(《所见》),“天色青灰,香樟树静默/陷于尘世变迁的流水在一旁汹涌向前”(《香樟村》),“地铁从早晨的黑洞钻出/和向东面看到:明晃晃的阳光照在一大片废墟之上/照得一小块水塘/像一面镜子,像一只白鸟的翅膀”(《阳光照在废墟之上》),等等。这只是随手撷录。第一句基本都是写实和白描,紧接其后的,就是带有主观色彩的描写。修辞也随之出现,诸如明喻、暗喻、拟人,以上的例子均是如此。

这几乎成了他的某种“套路”。

龚学明诗选

冰痕

写到冬天,就像在反顾人生

写到冰。空气、水组合

与一个人何其相似

我们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冰面上

它过于光滑

就像人生是圆滑的

它的厚薄和何时冰裂

我们并不能测定

而冰窟窿的寒冷,是真实的

它在真相的最底层

冷冷等待全部的落水者

白色的裂痕

开始时像一根容易忽略的白色发丝

生活的冰面上欢笑继续

只有明察者心中“咔嚓”

提前放大冰裂

惊见狡狤的死神

(坐在沙发上的父亲

一声叹息:

冰痕开始时那么短小

这一裂,持续了三年半

他沉没在寒冷而广大的寂寞)

我们都在冰面上行走

这设计好的冰痕

像一个冰冷的吻

(爱我们者,也恨我们

他时而用火,时而用冰)

会议室里的空椅子

即使无事可做 也心满意足

花朵一样的心情 只要开在春天里

说“我没有受冷落”

又说,“好吧,我描摹一个人的坐姿”

玻璃窗厚实 没有新鲜的风

灯光过白 白得像老生常谈

像一些嘴在斗嘴 语言多么苍白

其实,它的脚很想出去走走

但它立刻按住自己:

“不可乱动,一动就要失去”

它庆幸只是一闪之念

那些走累的椅子散了骨架

而更多的空椅子在后面排队

它用厚黑的脸皮包裹

一颗脆弱的心:

高于其身体的两只大瓷瓶贴身站着

它们的眉间淌着山水风光

好心情一泻千里

流畅的目光轻抚圆圆的肚皮

它在揣摩一只话筒的心思

它清楚只有缩短距离

才有话语权

咏叹

多明亮的早晨

多好看的天空。白云

我胸腔中的蝴蝶

流水在我的声带上滑过

像一只连续拍打翅膀的青鸟

我的咏叹清脆而明丽

善良的茅草屋

前面邻家的好婆笑得像一朵花

“又在唱了,这孩子回家了”

那时她尚年轻,守寡多年

爱沉默。她喜欢我带来的云朵

鸟在风中,风在陌生中

清亮的雨声漏进不可测的凄楚

明亮的早晨排着队

翻动的手指多么快,快成一道道幻影

水,漫上来

爬上邻家好婆的额头

一只苍老的黑鸟叼走我埋在她心头的

那些豆……

我沉默已有多年。

在晃动的电梯里,在

下垂的黑暗里

我忽然想到我曾经喜欢咏叹

(那些年轻的调子其实无调

我只是放声,只是像春天的风无忌飞过)

我轻轻哼出已经断裂的丝线

这空旷的人世 照见一个人泪流满面

在圣诞节

天的目光这么暧昧。

绝望的潮湿比雨稍多一些。

阳光,我的快乐

一部分,一部分丢失。

黄金沉于幸福的水平线下

余下的幻觉徐徐上升。

我在乌鸦的翅膀下。

在眩晕的水下。

我是鱼的陌生的惊恐的一瞥。

世界惯于逃跑

雾深蹲于腋下。

“他从没数清这些豆子”

比豆子更圆滑的是一个人的余生。

一个已死的女人说

“好冷,穿行的黑洞,风在等待”。

多少朵丝瓜花

想长成开阔地上的铜铃。

远行前的沉默是在删除爱

亲情是一只流不完泪水的酒杯。

(——别再扔下一块破碎的玉

这么冷的天,这么多的乌鸦)

沉于水中的马

谁在制造惊骇

是生活,还是我们自身?

我们总习惯于挣扎

在围逼的矛盾中

——这些水的仇恨

多么想做一只鸟

将天空放在腋下

失去童话的马有艾怨的眼泪

……在草原上

格桑花痴痴张望蓝色的父母

这些亲情和爱

和谐的秩序 将活着的甜蜜

将天上地下的辽阔

展开

沉于水中的马

沉于困苦

“我们必须学习鱼滑翔”

“我们不是鱼

我们是鱼不愿做的梦”

如此笨拙的呓语

——阳光在水面之上

它不会穿透如此粘稠的水

披在马的身上

清澈的湖泊

临死时不会想到死

因为已死了一半

清澈的冬天 我们已被拆开

重新归类

原始的水 一尘不染的石头

寂静的空气

我的无数个父亲

在冬天 我们凝神面对

如此亲切 我眼眶湿润

现在的我看到我的前世后世

三个我

在阳光下 在隔世中对话:

“我们是变换的句式

在冬天开始 并且结束”

我从浸于水中的石头

看到体内的骨头

它们的区别在于 我只承载了

它的一部分坚硬

看到这浩大的水滴

在我的体内昼夜不息 繁忙穿行

阳光 我没有暴冷暴热的性格

我是冬天洒在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克制 温和 浮动随意中的美丽

初冬在梅的园

飞于低处的麻雀集体沉默

失去惯常随意的空气,辨识度

因光线而衰老

——唯有三二只喜鹊

丢下几粒笨重的叫声

(它们如果不是装腔作势

就陷于无法升起的悲观里)

我在池塘边停下

就像我时常停留在孤独里

它淡淡的眼神,在初冬已经放下缠绕的枝条

我们时有绝望的颤栗

那不是北边来的风,是因为一块

不再睡醒的石头

在最无助的时候

梅花在黑色的墙壁内部敲门

一二根粉红的手指

颤抖虚幻成花朵

(我们的努力只能是虚伪的

——智者如我啊,我们提前看到了结局)

看梅人看到胸腔内的梅园

一年比一年苍凉

他低头走过一条即将淤塞的血管

像瘦长的2016年即将关闭

风口

两座楼房开始升高

雪停后,风像纸片一样汹涌

谁在隔壁的房间里弹钢琴

一些冰冷的豆没有跳跃,迅速沉入

无底的黑洞

此刻不宜回忆,不宜与

比风更快的是心中感伤的电线

“我已住在地下一层

暂时的静止,像一只患了绝症的秋虫”

“我会否在尽头开花。我离活着的亲人已远

我抓住飘浮在空气中的灵魂的旧衣角”

一些勇敢的鸟

迎着酒旗

——开始脸热心跳。而风暴跳如雷

我快要断裂的手臂放在空调的暖风口

我端出人造的太阳

冷风口仍旧在敲打一面发软的窗子

这个季节不可回避

——是死是活就看明天

坐在窗沿向下看的人

现在,冬天坐在了高处的窗沿上

向下扔雪

向下扔碎裂了的天空

扔枯萎了的云朵

扔一只空空的热水瓶,把人类关于热情的想像

也扔了下去,把春天

往下压了多少个时辰

扔试图开口唱歌的红布

扔喜欢奔跑的鞋子,和一桩

布谷鸟的婚事

坐在高高的窗沿上的农民工

走了

——他们没有坐在高高的谷堆上。

他们将两只空空的饭碗往下扔

扔下稀薄的阳光

稀少的布匹

冬天喜欢编织一些干瘪的故事

更喜欢制造真实的危险

它紧张地把花朵放进更冷的心口

让出门的人摔倒在玻璃的呻吟里

下午时光

我在寒风中急速行走

——三只乌鸦从空中飞落

我惊为三片黑色的枯叶。

它们的黑是真正的黑

穿正装的人在下午

总有急切的紧张感

向春天飞去的鸟不喝下午茶

它们背负着阳光,要送往缺少绿叶的森林

没有啜饮到朝露的草

在中午也不会有好胃口

在与云朵的对视中,先要辨别哪一朵是乌云

阴影中的树

开始扩大疆界。将墙壁刷白,

非但无际于事,更是自我欺骗

而乌鸦开始憩息。用翅膀将天空涂黑

水在夜色里流动

我们放马入圈。马蹄声中的下午时光

没有流血,但有跨不过的热泪

暴雨将我惊醒

其实,我要去赶一次火车

突起的雨越下越大

天色未明

在人生的间歇,我又一次迎受风吹雨打

我没有认真洗漱,没有裹腹

一辆并不容易叫到的车

慌张中将我带入暴雨的围堵中

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我们总被

一些意外的事物追逼,而我们一无所知

我没有看到便捷的隧道

它们拒绝了早起的我们。我们开始绕行

房屋沉落在茫茫大海中

穿行暴雨中的车看不清道路,路标,淹埋的人心

追赶火车的人总有追风的感觉

乘坐上火车总被风裹挟

如果有雨,或者暴雨,我们索性不看风景

我多次乘坐过的这列火车

每次座位不同。正如同我每次穿着

不同的外衣,而这次我的胡须真的白了

被雨渲染的列车在玻璃上哭

这人世间的事情,它看得多了

每天它要装下多少人的心事,每天它要将

多少喜欢它的人放下,每天它都要

穿上黑黑的夜色哭着回家

山路上如此寂静

没有鸟鸣。树叶低头

这山路上的孤独,与人生的孤独

是相通的,只是布局不同

满头大汗的登山人

一路上采到不多的鲜花

或果子

“我的背篓里,还装进了石子”

石子的表面斑斓,藏着迷惑

我们不愿意将沉重放下

我们愿意将沉重背到山顶

山路旁散落的房子

像我们散失的情人,和我们心领神会

闲坐在凉棚下的老人并不看我们

他有我们看不懂的笑

飘逸的长须是白的

他用它来与晚间清闲的月亮作比

连这里的狗也是谦卑的

在路上相遇

它先于我让路

默不作声,没有惯常的低吼或狂吠

它的眼神比我还温柔

山坡上坟茔点点。

平地上的人将死去的亲人葬在高处

每天晚上

这山中的人与那些回到原点的灵魂交谈

他们都不开口

在山中,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

都不再多语

对于我们这些急吼吼上山

急于将果子装于背篓的人

他们十分陌生

房子及墙的皮

暴雨过后

我伏在窗口,看到天空的暴怒

止于云朵

(绝不同于诗歌止于语言)

墙壁吸满了水

这些人世给予的苦难

它已涨满痛苦

不得不切割下一块块皮肤

像在释放

落地窗如此大

虚张声势了数十年。数十年

有多久,改变了多少?

“……那时,我多么年轻……

阳光照在光滑的墙壁上

像摩挲嫩嫩的皮肤。

我内心明亮,我在室内练习骑马

将一面年轻的墙壁

画上草原”

多雨的南方,有大大小小的灾难

有些雨细而密,它死死缠住你

有些雨急而猛,它狠狠袭击你

它们敲打一面无辜的墙

直到它流出浑浊的血

大大小小的不幸

像雨点袭击在人世奔走的人

让他们完好的日子终于破损

多年来,我的设防终于锈蚀

在空荡荡的余生里

我的毅力像铁被酸腐

在这离地很远的独居生活里

我已难闻鸟鸣

我承认

一只蝙蝠曾经飞临

它逗留在阳台上的两块玻璃间

这不吉利之物让我更加惊恐

看,它是黑色的,它是蓄满雨水的乌云

被白雪覆盖着

夏天,人世间是荒谬的。

他将脸色涨红

大声喧哗——阳光有盛大的炙热

——树叶集体静默

脾气好的在忍耐

脾气差的在躁狂

(——想想雪

想想被白雪覆盖)

现在,每天,35度的温度下

它们流露出太多无奈

风的逃亡是真实的,它不受神的派遣

树叶和树叶挤挤挨挨

它们是群居者。树叶样的嘴

饮月光的酒,点燃烟火味

它们佯装冲动

(但内心像一条清澈的河对世事明晰)

被白雪覆盖着

像被一床白色的被子裹住

它的浩大覆盖了被覆盖者全部的焦虑,悲伤

它的细碎,像一声声愉快的叹息

将藏在底下的无奈凝固成可以忽略的微粒

尤其,它有清冷之心,洞察人世

它将同情心洒向

急需关怀的生灵

被白雪覆盖着,我们像一棵棵树上的叶片

需要被压住后的沉静

我们的灵魂如此不安

在一年的不同季节,有着相同的忧郁

我们在风中总是胡言乱语

一半的语言藏在舌下,一半被鸟嘲讽

树叶要放纵飞翔,而白雪清醒安稳

“谁又给我们送来了酒?我是火啊

看看,多硬的指甲

那些岁月被硬生生地划过……

而你,是好看的水……”

被雪覆盖着,才是真实的

这衰老的雪疏离晶亮的白

透明的白

像我们疏离了童年

它被阳光一点点地瓦解

它被时间一点点地消融

它一脸沧桑,直到还原成水,就像树叶飘落

而人最终还原成泥土

这些弯腰割草的人去了哪儿

她们总是相约

三五成群去弯腰,去割草

阳光下,田地一片碧绿

稻子和青草有一样的绿

但不化妆的镰刀最讲究道德

这些侵犯的青草必须割去

她们弯腰,她们割草

青草淌出清香的汁液,像心痛的血液

如今,这些弯腰割草的人去了哪儿

莫非她们被当草一样割走?

“这个善良的人总帮着看护白兔

她高高兴兴地端着饭碗走了”

“谁去帮着压下她弯着的膝盖

不要揭开一块已经宁静的白布”

天上垂下目光,地下伸出一只手

灵魂上升,身体向下沉入泥土

割草的人长成一蓬蓬青草

三五成群的人开始弯腰,割草

倒影

身体向上

灵魂向下

分界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离岸

居住多水处的人

眼含温柔,而又心事重重

投眼都逃不开倒影

前世近在水里

不敢说阳光照得见

的房屋就是真实的

也不愿说,被泪水浸泡

那些心事就变得夸张

现不出本来面目

适度的朦胧

像一首开始试唱的歌

寻找主题的小路有一层薄雾

但不要有风

才出窍的灵魂还虚弱无力

夕阳引走了光

黑暗毁灭全部的真假

惟有点燃的灯火跳入河中

过路人敬畏三分

远去的公交车

在一步之遥的地方

老虎的屁股远去了。我没有去追

“如果追上它,可以快速到达目的地

甚至到达更远”

年轻的我总追赶这身外之物

为此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

现在,我不再追赶一辆车

像不追一头虎,一匹马,甚至一头牛

我气定神闲,没有悔意。做一只休闲的鸟

在树叶上看枝桠间的散淡

人生的站台上

落单的人和后来的人混杂在一起

他们将和我竞争下一班车

我将花更大的力气上车

——这是不追的代价

汽车是人类挖空心思的发明。从此,走路

讲究算计

——一部分人热衷于投机取巧

他们得到飞来横财

而热衷于徒步的人,将自己嵌入风景

爬上高处的人

在清点自己走过的台阶数字。他放下花朵后下行

与追赶他的人汇合。他们一起淹没在

夜色里

坐过的座位

回首间,我抬起自己

腾出的石头

陌生的流水将空隙填满

狂风推送晚上7时的黑色

将匆忙的脸全部涂黑

地铁有亢奋的红色

我在座位上压下半小时的昏睡

枯萎的叶子在流水的迷茫中

奔走

它们相撞 又间或相让

它们比时间盲目

时间穿上狐狸的皮装

让一列地铁在一个人的心脏

咣当咣当

我这样想自己:

我总在天色已晚时遭遇河流

那瘫痪于水中的眼神

是月亮余下的责难

——肉欲的爱情已远

孤寂的河岸饥肠辘辘

其实,天空在下雨

我的座位

被陌生的石头反复占领

那熟悉的声音在黑色中吞没

此刻曾有故乡的问候

在坟墓中安睡

我的脚步像飞快的剪刀

一颗石子在我的眼眶中流血

(狂风 狂风

暴雨 暴雨……这么多的座位

这么多的腾空)

9点的公交车

不愿去坟墓的老年人

全都到了公交车上

眼中的黑光忽闪忽闪

从神秘处而来的光在宣谕:

活着,永远不可改变的亮度

人们绝望时,它像火把;

放心时,它缩小成豆一样的油灯

穿行于影子的折磨里

一辆公交车在信仰中

时而欢笑,时而哭泣

五味杂存的蜜蜂

脱水于干燥的咒语

悬挂在不可知的神秘物上的树叶

知道必须下坠

多么犹豫的时间

它走走停停 左顾右盼

它想装下一切冲动的事物

又放下所有无情的行囊

从一根横线上抛下

东张西望

在摇晃中练习摇晃

“这个时辰。这些阳光。

我必须离去。我要舀走海水,将平静

和适量的盐

留给9点这个数字。”

车窗上的雾气

人造的热

——人造的阻隔

封闭的温暖

在庞大的寒冷中晃荡,穿行

活着的人都在向前走

老于世故的人始终闭目养神

敏感者面色略有凝重

心中密视窗外的动静

而更多的人:已习惯于说话

在絮叨日常的琐碎中,走过了

时间的一站又一站

——喧闹的车厢,世俗的热和家长里短

在车窗玻璃上制造出神奇的雾气

和阻隔

——谁愿意老看着生活的寒冷?

有时,我们愿意回避,

甚至:安于自我欺骗

暂时忘却——围困中的沉重。

只有调皮的孩子在劝阻中

固执地擦拭雾气:

在撕裂成年人的伤疤

“没有经历冰冷的人

总对冰冷好奇”

“甚至想尝试苦痛”

——哦,下雪了

我们看到人生最严峻的一面:

除了雪和死亡,不可能再有更

冷酷的事情了

披沙沥金 平中见奇

——龚学明诗歌的现代性与审美性探析

张宗刚

低调平实的南京诗人龚学明,其家乡为地灵人杰的苏南昆山。媒体记者、编辑,是龚学明的现实身份;诗人,则是其永恒的精神身份。龚学明于1980年代初就读南京大学历史系,彼时起即开始创作,毕业后长期致力于文学、新闻的写作,迄今已发表诗(文)数百首(篇)。负笈名校所致的良好文化底蕴,再兼笔耕不辍,诗人龚学明能有今天的创作成绩和水准,并不令人惊讶。

作为四大传统文学体裁之一的诗歌,就其先天的、内在的规定性而言,无疑地具有鲜明的精英化特征,称得上是纯语言的艺术。这大约也可以视为当代诗歌常常难以为大众所广泛接受的本质原因之一。于此,扎根精英、面向公众的龚学明的诗歌创作,交出了一份合格乃至出色的答卷。龚学明的一系列文本,长于描摹,工于铺陈,讲求章法结构和曲折变化,往往于不经意间激发出一种繁杂性和复调性,一种类似于戏剧舞台上生成的如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BertoltBrecht)所谓的“间离效果”(defamiliarizationeffect)。读他的诗,我们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创作中的诗人化笔为鞭,驱遣文字的羊群,通过种种的排兵布阵,务求使之魔光四射,彰显不同流俗的自我挑战意识和非凡身手。龚学明注意文气的控制,注重句式的打磨——包括长句子的运用,以及修辞的陌生化。句式的平和沉稳,凝重澹定,充分折射出主体纯熟的诗学功底;尤以深情的诉说、理性的展示、睿智的评判,形成自身独有的诗歌语感。诗人对语感的得当把握,他那与时俱进的思维和悟性,可谓深得现代诗精髓。

“我已住在地下一层/暂时的静止,像一只患了绝症的秋虫”

“我会否在尽头开花。我离活着的亲人已远/我抓住飘浮在空气中的灵魂的旧衣角”

之后全诗转入味道十足的意象化表述:“一些勇敢的鸟/迎着酒旗/——开始脸热心跳。而风暴跳如雷”,诗人充分调动鸟、酒旗、风等意象,予以动态描摹,鸢飞鱼跃,趣味横生。“我快要断裂的手臂放在空调的暖风口/我端出人造的太阳”两句,语风则突转为扭曲、变形和荒诞的写照;最后写道:“冷风口仍旧在敲打一面发软的窗子/这个季节不可回避/——是死是活就看明天”,如是,一首貌似不明就里却有滋有味的现代诗,得以成功完成了。

在阅读的过程中,细心的读者会注意到,龚学明诗中一些句子,常常是特意打了引号的“引文式句子”,的确显得与众不同。此外他还不时设置一些叙事的圈套,以及有意为之的抒情的隐忍。这让他的不少文本看上去断断续续,支离破碎,总体上却又如缀玉连珠,环环相结,自成体系,绝不残破,语言效果奇异。这样一种对陌生化修辞的努力追求,作为对习成软熟、陈陈相因的诗坛流弊的反拨,颇具意义。

《坐在窗沿向下看的人》想象力丰富可观。诗人开篇即信笔写道:“现在,冬天坐在了高处的窗沿上/向下扔雪”,拟人化的手法,亲切而陌生,赋寻常事物以奇思异想。“向下扔碎裂了的天空/扔枯萎了的云朵/扔一只空空的热水瓶,把人类关于热情的想像/也扔了下去,把春天/往下压了多少个时辰”,思维跳脱,颇多匪夷所思处。其后诗人高歌奋进,呈排比式一路写来,气势自生:“扔试图开口唱歌的红布/扔喜欢奔跑的鞋子,和一桩/布谷鸟的婚事”,从具象化的红布、鞋子,到抽象化的心事,且是“布谷鸟的心事”,意象的搭配组合很是大胆,似乎有些无厘头,彼此间却又有着种种的关联,若即若离,似远实近,其内蕴不言而喻。之后全诗由物及人,作深度引申,开始了对作为世界主体的“人”的表述:“坐在高高的窗沿上的农民工/走了/——他们没有坐在高高的谷堆上。/他们将两只空空的饭碗往下扔/扔下稀薄的阳光/稀少的布匹/稀罕的乳房”,“高高的谷堆”,这源自经典歌曲《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的词句,配上穷愁困顿的农民工的形象,在此无疑具有了反讽意味,真切表达了诗人对草根阶层不容乐观的生存状态的一种真切的人文关怀。其后,诗人总结道:“冬天喜欢编织一些干瘪的故事/更喜欢制造真实的危险”,“它紧张地把花朵放进更冷的心口/让出门的人摔倒在玻璃的呻吟里”。全诗在哲理密布中突显一种非常态语境,却也因此更能彰显现代性(modernity)特质:悖谬、分裂、纠结、挣扎、别扭、两难,欲罢不能,欲言又止……自成一种可观路数。当然,龚学明诗中,并无西方文化语境中常见的抗争以至毁灭的情形,而是呈现为中国式的柔顺与归化。这是一种价值取向,一种诗学态度,同时也是一种人生态度。无疑地,它是由诗人的自身禀赋和性格性情所决定的。

《下午时光》观察精细,善于捕捉、提炼和升华现实场景。“我在寒风中急速行走/——三只乌鸦从空中飞落/我惊为三片黑色的枯叶//它们的黑是真正的黑”,寥寥数笔,鲜明的意象感和画面感即扑面而来。“穿正装的人在下午/总有急切的紧张感/向春天飞去的鸟不喝下午茶/它们背负着阳光,要送往缺少绿叶的森林”,此处出现了人与鸟的奇特比附和映照,“向春天飞去的鸟不喝下午茶”,则堪称意味深远的警句。“阴影中的树/开始扩大疆界。将墙壁刷白,/非但无济于事,更是自我欺骗”,在此,诗人凭借冥想的力量开启了哲学思辨模式。“而乌鸦开始憩息。用翅膀将天空涂黑”,“水在夜色里流动/我们放马入圈。马蹄声中的下午时光/没有流血,但有跨不过的热泪”,全诗仿佛东拉西扯,散漫无迹,但于前前后后字里行间,彼此却又有着很深很内在的联系,扯不断理还乱,张力四溢。龚学明的诗就是这样,喜欢截取一些生活的横断面、剖面予以摹写,动静交汇,光影和谐,传达出特殊韵味。

“在一步之遥的地方/老虎的屁股远去了。我没有去追”,《远去的公交车》由体验而体悟,把诗人真实的心情和感受,藉一种慵懒倦怠的口吻传达出来,诗人虽然觉得“如果追上它,可以快速到达目的地/甚至到达更远”,但,“年轻的我总追赶这身外之物/为此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现在,我不再追赶一辆车/像不追一头虎,一匹马,甚至一头牛/我气定神闲,没有悔意。做一只休闲的鸟/在树叶上看枝桠间的散淡”,这样的彻悟,并非通常所谓积极向上的正能量的彰显,而是一种看破人生后的散淡无为。“人生的站台上/落单的人和后来的人混杂在一起/他们将和我竞争下一班车/我将花更大的力气上车/——这是不追的代价”,这样“以文为诗”的散文化句法,也为龚学明所常用。这一点上,龚学明很像唐代诗人韩愈和宋代诗人黄庭坚。“汽车是人类挖空心思的发明。从此,走路/讲究算计/——一部分人热衷于投机取巧/他们得到飞来横财/而热衷于徒步的人,将自己嵌入风景”,如是,诗人时刻不忘思辨,让哲理与思辨成为文本的利器,客观上也验证着诗人所达到的思想高度和文本自身的生命力。“爬上高处的人/在清点自己的步行数字。他放下花朵后下行/与追赶他的人汇合。他们一起淹没在/夜色里”,诗中意象每每新奇如斯,与习焉不察的惯性思维相悖,勾勒出平凡而奇特的图景。

《镰刀》的语感同样是淡定从容的。全诗跳脱飞扬,哲理与深情交羼,由镰刀起兴,而抵达父爱。“镰刀”和“父亲”,这样反差极大的意象运用和比照,比较罕见。“与月亮一样弯。但月亮有时会圆/你的固执早已成铁”,“比月亮薄。比月亮冷。/月亮有温柔的嫦娥,你从无男欢女爱”,在对孤独镰刀的咏叹中,诗人的笔触蓦地荡开,情感的指针突然而自然地指向父亲:“惟父亲与你心灵相通/只是他是温和的,你永远板着有寒光的脸”,自此,文本中有效地形成了冷色调与暖色调的交织。“用磨刀石打磨你的敏感,锋利的语速/用父亲粗糙的大拇指试探你的嗅觉和胆量”,由镰刀而父亲,龚学明借助合理化想象完成了诗思的跳跃和情态的描摹:“你贴着大地飞翔。努力了一辈子的稻子/倒下,不太情愿地将眼泪交给你”,接下来写道:“割向日葵的头颅时,你必须狠/而青草说,你是粗鲁的。羊来吃时才叫温柔”,这是对话?是自语?可以说是,又不是。正是在对流畅化书写和套路化表达的反拨、抵制中,龚学明的文本充分获得了别一向度的新鲜感。“现在,你老了,锈迹斑斑。像遗照挂在墙上/——你的眼光仍不忘盯着别人的脚踝”,意象的摹写一语双关,呈现出对硬度和深度的自觉追求。“没有人夸你,指向你的/全是些很硬的形容词。父亲与你正好相反”,诗中的父亲与镰刀相互映照,各为镜像,彼此引申生发开来,先物后人,曲折而直观地表达了对辞世不久的父亲的爱意。“冬天还是来了。父亲已远离阳光/他愿意将背弯成了一把不会收割的钝镰刀”,寄意婉转曲折,充分表达了一个儿子对父亲的那种刻骨铭心血浓于水的亲情。

龚学明的艺术世界和诗学场域,堪称独沽一味。他试图从形式上突破平坦,诗中经常出现的那些奇特好玩的引文式句子,就是诗人努力追求新鲜感和陌生感的一种显在标志。在他看来,诗歌需要神性,诗歌更深处的东西应当离意识更远些,因此他更喜欢在表面化的表达中让藏在背后的内容自然而然地彰显,有如山高而月小,水落而石出。可贵的是,不论如何求新求变,龚学明永葆对诗歌的那种原初的感性;在这方面,他的传统和守旧,又显得颇合时宜。多向度,多元化,辐射性,朦胧,暧昧,含混,语焉不详……解读龚学明的诗歌并不那么容易,有时感觉他的书写,俨然是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甚至风马牛不相及,带来接受的困顿。然而,这正体现出了一位现代诗人的现代性自觉。龚学明一方面是崇尚质朴书写的诗人,另一方面又是颇为讲究的技术主义者,这使得他能够感应和坚守现代诗的先锋品格,始终居于诗潮前沿。

《中午走过苏锦桥觅饭》呈现出萨特式、加缪式的荒谬感。其开篇是平和的:“苏锦桥横在苏州的一条小河上/它从不吭声,好脾气就像温和的苏州人”,紧接着,“但天空的脸色不好/现在已是四九,如天堂的此地也风如刀割”,色调顿呈暗黑,令人不欢。“一只平凡的水鸟试着和萎缩的天光搏斗/而河边,逻辑混乱的树仍垂下绿的柳叶/只有感性的房子白墙黑瓦/用鲜明的个性坚守”,勾勒出颓废与生机相交织的荒诞图像。“我像那只水鸟一样/中午总要飞离座位/它有没有找到谷粒我不关心/而我在一家快餐店吃到柔软的白米饭/嫩滑的香菇,青得发亮的青菜/它们没有思想,我是自由的/我在瓷碗的倒影里寻找到超现实的诗”,就此,诗人展开了散文化的议论,随意书写,放得很开。接下来的一段只有一行:“叼着大烟斗的萨特说,世界是荒谬的”,成为全诗的点睛之笔。结尾处仍是作者特有的引文式句子:“我怎么会将羊放在温暖的怀中/而明天一些鲜嫩的竹笋就要被盗。/一只时间的翅膀将驮我远去/不再回到/这混乱而依依不舍的饭店”,具有宣谕和箴言的意味,并折射出隐约的宗教情怀。值得注意的是,龚诗中这类加引号的句子,其内容往往不是口语,而是书面语,这更可以见出诗人自觉的文化追求。

《旧钥匙》写钥匙与门锁之间默契复杂的关系,生活气息浓郁而思维跳跃。“你爱口语诗/她却文绉绉,老吞吞吐吐用隐喻/你们分手了,留下一块没用的旧手帕”,言辞质实家常,指向则不无丰富;“年轻的时候,你总握住光线。/锁是这样的美丽,有好看的牙齿/你将手指插入她的嘴唇/她把门迎合着打开。房间粉红/水声低回”,以委婉的修辞,旖旎的笔法,隐喻人类的青春欢爱。尽管“现在,你很沮丧,脸色惨白,冰冷”,但“我仍旧保留着你”,以钥匙和锁等类寻常生活物象,喻示人类情感的转移,在感慨“你还在想着那时的锁”后,诗中出现这样一段引文式句子:“但年前的花都已经谢了,搬走的树,/包括明媒正娶和想像中的婚外情”,若即若离,似断似续,在种种的设譬取喻和连类譬喻中,见出意识流手法的自觉运用与贯串。

“下午的房子很落寞/热烈的阳光已离去/它和树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倒影观感》娓娓道来,不急不缓,似是在自说自话。“榆钱树快要失控/它的心情一串串下坠/贴近不可测的危险”,在主客体的交融中,彰显诗人观照之细,描摹之真,正合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言:“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不要走回头路/天就要黑,连河水都会被吞噬”/“将爱深藏于心/等待上午,但在陌生的明天”,正是这样看起来四六不着调的引文式句子,遽然生成特有的对话语境和间离效应,揭示出深深的荒诞感。

《树的安宁》写道:“没有风。所有的叶子/都被阳光镀亮/——这下午的光/这五月适宜的温度”,随后即是神龙明灭的“龚记”引文式句子:“变幻的线啊/凄厉的断裂在下午还是夜晚?/乌云随时有开口的欲望/将沉重的暴雨洒向无辜的人群”,高屋建瓴地传达出对人类命运的忧思,对芸芸众生的悲悯。“树有厚重的苍翠/在金色的阳光里尽显安宁/——它平静而知足的心”,其语感从容自在。诗人的笔法至此忽地荡开:“它多像我没有患病前的父亲/他育有懂事而成功的儿女/他光荣退休/他被乡人尊重,脸上总有喜悦”,以低调克制的文字处理,悄悄表达深沉的亲情,内在的感触不免汹涌澎湃。“我走在树旁/希望它长寿,代替我父亲/活满百岁”,诗人中年丧父,心有纠结;结尾处的这种亲情表达,是自然而然的。

龚学明诗歌的语境大可圈点。如《五月初日有感》:“白色的雏菊成群铺展/它们在择时偷欢/而近在纤细足边,有一片波动的湖/——它们曾经为谁哭过”,这样带有小说化和戏剧化印迹的场景设定,即是不落窠臼的。“需要隐忍的是相爱的人/他们的心被渐渐烤热”,在一派心平气和的娓娓道来中,呈现出奇特的诉说风格;“群居的野雏菊啊/也有散落者被风随意推拉/它们无意泄露了世间万物孤独真相”,诗人感慨系之,渗透着哀伤情调。接下来,一只“白色的蝴蝶”出现了,“过去,总有成群蝴蝶飞舞/像在阳光下在人世间出游/——它们是亡人们的灵魂/半是不舍,半是回顾”,生成了暗黑幽怨的维度。蝴蝶,这一现代诗歌里的常见意象,似乎从来就是哀感顽艳的象征;它表达了龚学明内心深处那种对美的悲哀,一种类似于“古诗十九首”式的对宇宙、世事、人生等的忧时伤世情怀,并指涉了人与世界之间种种微妙复杂的关系:对立与融合、对峙与妥协、纠结与拥抱、斗争与交汇、异化与回归、矛盾与统一。这些正是现代人所特有的时代性焦灼,是现代人生存的真实情态与状态的折射,其所彰显的,乃是面对不可逆转的强大的实在世界的种种无奈之情,就这样被诗人真实地、形象地、诗性地传达出来了。龚学明的诗歌正是通过个体化的方式,充分折射出现代性语境中人类精神的变迁,人性所受到的种种挤压扭曲等,以及因此产生的突围和抗争的欲望。

《透亮的四月》呈现出口语化风格,于松弛中见张力。诗作开篇颇为随意地写道:“阳光传达出那么多的爱意/让孤独的人急于寻找一条河”,如此角度奇特的句子,却以一种平和楔入的方式被化解了,显得并不突兀。“白色的江鸟如此活泼/它是我在故乡见到的那种/比雪白,比白云白/比梦白/它把绿色的江草/把从南岸飘来的温馨的风/把合欢树刚张开的眼神/抱在怀里”,“白色的江鸟”这一意象,正是美和灵性、爱与生命的象征,喻示诗人对纯美之境的憧憬向往;“但人间的河其实并不多/每个多情的人都需要一条河”,可谓情深款款,这样由衷的呐喊,富于格言警句意味,揭示出世界的真相。“四月很快就要过去/雨水要来/树叶的眼睛就要艾怨”,呈现出一以贯之的组合的奇特、思维的活跃。

《废墟》通过非常态语境的切入,传达出主客体间奇妙的关系,东西方两种迥然不同的语境被诗人信手拈来,在自然而然的比照中发生着碰撞和交融。“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大街上/博尔赫斯已经失明/但双手指点,话语不绝”,诗人与博尔赫斯隔空对话,称自己“在中国的一片废墟边/徘徊”,看到“新建的楼房/有着汹涌的浪花/它们将曾经的喧闹进一步掩埋”,笔触如摄像机般推拉摇移,多向扫描:“打碗花有白色的手/此刻,它只得伏于土地上/将杂草的真相挡一挡/它们努力在不同的地点/营造出生机,想挽回什么”,生动的比拟,物的人化,乃是一种传统而常新的诗歌手法。接下来,辐射开来的思维重新被拉回:“一个著作等身的老人/或者一个种田打下谷粒无数的老人/他们的结局是一样的/他们在等待着轮回”,博尔赫斯这位万众敬仰的文化英雄,在此被充分平民化了,绚烂亦归于平淡:“他们不太甘心/种下了许多芦苇/它们长在高处,长在生命的头顶上/但我看到的都已经枯萎/与死亡对抗,并没有意义”,“天色明亮/但废墟在风中晃动/进入轮回的人/惴惴不安”,结尾表达了一种对命运的不可知、不可测、不可掌控与把握的喟叹,其话语形态,在本质上是反平衡反均匀反稳定的。就是这样,诗人与大师完成了一种现代性意义上的精神对语。

我们知道,北宋诗坛宗师、“江西诗派”盟主黄庭坚,在句法上有意大量使用拗句,造成文气反常、音调突兀、音节奇拗,务求“夺胎换骨”“点铁成金”,打破固有的平衡与和谐而自制新声,成就奇峭瘦硬的诗风,也成为诗歌史上求新求变的典范。作为一名现代诗人,龚学明所持守的,亦是黄庭坚式的“宁律不谐,而不使句弱;宁用字不工,不使语俗”(《题意可诗后》),必要时不惜用拗句、作硬语、押险韵,使得章法细密曲折,句法奇警怪异。

龚学明并不着意描写自然界的奇景奇物、人世间的奇事奇态,而每每从日常生活切入,选取平凡事象,掇拾琐屑事物,求本真,去浮艳,予以聚焦和铺陈。诗人立喻取譬,描摹想象,充分打通听觉、触觉和视觉,在避熟求生中见出章法、句法的不平常,遣词造句往往出人意表别出心裁。很多时候,在不损文气的前提下,诗人会故意让文本变得不够柔顺圆润,不够行云流水,而仍不失其自然而然的状态呈现。

龚学明有时会设置一种对话式语境,以表达主体高速、多元的思考,包括对语言本体的思索。《爬山》一诗写的是爬山活动与主体思维的互动。“房子坚实,威武,有着/抬高的眼。/——我爬/高于阳光照亮的屋瓦”,随之是荒诞事象的展示:“一条狗拉着女人/快速超过了我/女人给狗唱歌。/在我的这首诗里,狗其实是/隐喻,而真实/是一只鸟在前方召唤我”,此处描摹的,仿佛是一幅西班牙画家达利笔下的超现实主义图景,怪丽斑驳,不可言喻。接下来出现了奇特怪异的对话体——

女孩:“鱼会吃蚂蚁吗”

父亲:“它们活在两个世界里面”

母亲:“诗歌的火烧去了隔阂的水

人始于水,终于火”

上述句式,口语与书面语交羼,亦生亦熟,高深莫测,富含玄机和禅悟,进一步将文本情境推向怪诞。“道路随山势起伏/先行的人不再唱歌,沉默回走。/我调转头/——轻松的下坡路/现在又成为艰难的上坡”,表达了现代人一种“行行复行行”式的复杂感喟。

《水边捣衣的女人》写道:“河水清亮。水边/三三两两的女人开始交头接耳/捣衣浣洗脏了一季的衣服/她们低头,看到自己的面庞/渐渐干净/而照见的灵魂也清晰起来”,细致的描摹,让文本顿现立体化和层次感。“白鸟收起真相/凄厉的叫声/它的疯狂。逼人的残暴。/它在宽厚的江草丛上缓缓踱步/它展示轻松的一面/现在,它的白有温柔的表示”,先知般的口吻,通向了文化哲学的深度。“春雨总在夜晚来临/心中有数的雨棚/将死亡先藏起来吧,让/悲伤的人缓一口气”,该类引文式句子,是诗人独具辨识度的话语方式,也是解读全诗的指南。

《四月的梨树》充满冷态的叙述和描摹,作者注重情感节制,尽可能减少抒情的成分,强化理性的呈示,深得现代诗之要。“紧围着的栅栏说/不可靠近这种美/它在悄悄怀孕/将阳光中的糖植入体内”,相关描摹都是克制的和不露声色的,并不张扬外显:“它一夜间懂得了敏感/进入四月,便穿上了绿色的裙子/将纯洁的白悄悄遮住/它有了风情的老练/将怀胎的秘密藏于黑色的夜间”,全诗最后的引文式句子“偷走的命运在秋天交回/无论甜蜜还是苦涩,都要/坠落”,强化了文本自说自话般的效果。作者入乎其内,复又超外其外,遂让文本生发出高屋建瓴般的内在气势。

深深植根于现代性语境的龚学明诗歌,自不免会有一些压抑、有一些绝望,有一些苍凉和忧伤。而这类情怀意绪,本质上都可视为现代性的征象,恰体现出现代诗的魅力、“颜值”和担当。再看《落花》:“农历二月二十四/这些浅绛色的桃花就落了。/一地的尴尬。边上一条河/发白。染血的鱼鳞满地,/天空的肚皮也是惨白”,诗人信手写下如此怵目惊心的句子,让读者没有一点点阅读防备,这样绝望凄惨氛围的渲染,自是打动人心。“我隔河看了多眼的村庄/已走近春天。残破的/路旁,长着蚕豆花的眼睛/它有不甘和艾怨,它让/豌豆花开出白花,保留一点纯洁”,既生机盎然,又充满幽怨,在压抑中透出深情的呼唤。之后嵌以引文式句子:“怪物附在我的身上/陌生的风送来异样的眼光。/残砖碎瓦堆满季节的胸膛/养狗的人默认了落花的流亡”,予人以更多的启发遐想。“只有长在低处的花是朴素的/它们将泥土映照得发亮……把风放在手里/风卷走了树叶,也卷走了悲伤/生存的人在春天开始忙碌/也知道在雨天歇脚”,收尾处那听天由命式的诉说,归于一派宁静和温情。诚然,解读龚学明的诗歌,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从诗中,可以看出他丰富活跃、博杂多变的内心世界。

《旧桥》氤氲着阴冷气息:“新桥的一侧,它站着/准确地说,它只是个影子”,“我忍不住走了上去/像走入了阴间。它脊背冰冷/但已被雨水冲洗干净”,这样一种感受和感知,读来足以让人“脊背冰冷”。作者发问:“此前走过的足音在哪/它们止步在某天某时某分某秒/它们只愿留在阳间/在阳光下,不会步步惊心”,在感同身受的想象和体悟中,充满不可言传的幽思。接下来仍嵌以引文式句子:“盼望春天的树枝不愿意自行折断/作古的桥敏感于风声,坍塌的那一刻/对着身边的一朵花,滴落三点清泪/——它像云朵,心在眼前,身已远去”,此类句式昭示出诗人的自我世界,似封闭而实开通。“我跳下旧桥/身体变轻。我回到人间/看到垂丝海棠的花开得密集。”全然一派自顾自的状态:诗人自言自语,自我否定,自我提升,自我跨越——诗中作为第一人称的作者,不只是一个“我”,而仿佛变身为更多的“我”。悖谬,迷惘,绝望,期待,自恋,自爱,自尊,自强,自否,自伤,自哀……种种的情怀纷至沓来,五味杂陈。

到了《黄昏夫子庙观感》,诗人如同高明的摄影师,呈现出特有的取景方式和观照视角。诗歌开篇不久的引文式句子,意在画龙点睛:“阴柔的世界里,爱和自由/在河水中浮沉。浮于水面时,/它也只是一朵偷偷开放的野草花”,不同于白开水般的诗语,这些具有暗示性的箴言式宣谕般的句子,显示出了一个优秀诗人的潜质腕力,自然而然地生成一种强悍气场。诗人注重对事象的展示:“船上的红灯笼已经点上火/它如此急切,它是弱小的/从白天而来的天光/依然强大/——一种光在反对另一种光”,形象化与意象化的追求,辅以哲理的渗透,使文本趣味盎然。“河岸边,有雪的白/夹竹桃的白花铺满镜头/黄昏来临,红灯笼的红突然亮起/红和白相互拉扯,争抢”,红与白两种颜色的比照,画面感和镜头感极强。“在一个共生的世界里/它们既苦苦争斗,又很快和好/共享贴身的苦乐”,充分揭示出尘世间种种奇特微妙、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末段前两句“只有当黑色的布重重覆盖/全部的念头平静”,之后转入引文式句子“这突然的黑,是必须的/反反复复的船有疲劳的时候”,语意跳脱,似断实连,激发出奇异的阅读感受。

作为一名接地气的诗人,龚学明下笔往往是感性的和生活化的,字里行间氤氲着质朴气息。《兄弟》语感自然,叙述自如,句式富于张力。“人生从来就不一帆风顺”,“说到风/风没有来。氧气/回到云朵”,如此娴熟的表达,真如风行水上,自然成文。“水啊,我的至爱/我爱江南的水草。摇曳而生姿/我得水于沪宁线上”,“今天敌情严重/那么多的竹杆,一些直挺挺的枪/那么多的烟头,闪烁着火和狡黠”,句式显得颇不寻常。诗人宁可让文气略略阻滞一些,也不愿落入习成软熟的格套。诗中仍然出现了独具辨识度的引文式句子:“他们暴着青筋,咧着失控的嘴/洞开的城门忽略春天/快要迎来朔风”,“我要把户口卖掉,把这在人间居住的/苦难卖掉/但刷过的墙壁/有花的味道”,意识流般的语调,给人的感觉总像是话里有话,本质上却又是意态散漫随心所欲的自由书写。“等待不及的鱼们/躺在垂钓者的嘲弄里/——我禁不住低吟/‘我的兄弟啊’”,这种在字里行间自然生成的奇特性,不断予人以审美的刺激和艺术的冒险,也印证了诗歌文本的魅力。

《老榆树下的舞蹈》句式凝重,指意沧桑,哲理意味浓郁,具备了某种穿透性。在“上午在向中午过渡/曾经年轻的榆钱树结满长长的榆钱”之后,便是一段引文式诗句:“他脸色红润,像一个脑中风患者/他的白发飘动,被风吹到阴影之中”,接着仍是平缓的叙述:“不远处河中的水/已经放弃从一个高点向一个高点跳跃/它在如镜的平面上进入回忆”,“那些旋转的脸/还没有挣脱烟火味,他们藏起瞌睡。/他和她/对视中竟有些暧昧”,通过一男一女的关系认定,揭示出奇特语境中的某种奇特关联。“他有颀长的腿/她有幸福的肚腩/不相识的门牌/从冷冷的独立,到似无实有的相依”,由反讽而生发的冷态幽默,揭橥人类存在的荒诞和虚无。“他们没有爱情/爱情已死。他们在阳光斑驳的/明暗中进进出出/有人被一闪的情欲晒得嘴唇略略发红”,段与段之间的衔接,正仿佛曹操《短歌行》里吟咏的月明星稀下的乌鹊南飞,绕树三匝而又无枝可依,跳跃性极强。收尾是:“饱满的榆钱需要一场乡邻式的告别/一枚枚榆钱在风的旋转中已经下坠/随时有可能落地成泥”,透过澹定自在的语感和诸般怪诞事象的罗列,我们发现,一切尽在不言中。

生活中的龚学明是一个有些传统和老派的人,其诗歌创作却能与多变的思潮和走向保持同步,始终不落人后。当下不少圈内人士,涉及创作理念时可谓头头是道,舌灿莲花,极尽时髦新潮犀利前卫之能事;一旦进入创作实践,真刀真枪地考究起来,则不免乏善可陈,乃至远远低于期望值,令人无语。龚学明不然,他是创作大于或曰领先于理念的出色个案,这一点非常难得。通过对生之荒诞的理性呈现,龚学明的诗歌,在本质上深切表达了生活在当下的现代人所特有的现代性迷惘。总体看,这些都是现代性情怀和意绪的体现。明乎此,则正当盛年的龚学明,其诗歌创作的前景值得期许。

[张宗刚,南京理工大学诗学研究中心主任、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美国爱荷华大学访问学者]

本文刊于全国中文核心期刊《当代文坛》2016年第6期

并收入龚学明最新诗集《冰痕》(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新闻与诗歌,或记者与诗人

             

——评龚学明的诗集《冰痕》

海马

1

龚学明是我的学兄。我们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但专业不同:他学历史,我学中文。我们曾从事相同的职业,新闻记者:现在他还是,我不是。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写诗。但他知道我写诗,就像我知道他写诗一样,都是近几年的事情。

我们隐藏在诗歌这棵巨大的芭蕉树之后,彼此不能看见。或者说,诗歌是我们的内心秘密,不可示人。扛着“诗人”这个镀金招牌,四处招摇(少数人还会“撞骗”),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这是另一种隐秘。我们在世俗的生活里行走或打拼,身上沾满尘埃,并留下或深或浅的伤痕(不是冰痕);作为一名记者,表面的风光旖旎,却遮不住其中各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辛劳和无奈。但因为诗歌,我们有了另一种生活,世俗生活之外的心灵生活。这种隐秘的内心生活,最终凭借诗歌,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照亮自己的脸庞和内心的同时,也试图温暖他人和这个世界。

不过,当龚学明以一名诗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时,他的诗已是越写越好。这不是恭维,而是客观的评价。就像我看到他最初的诗歌,有些小不以为然一样:新闻工作的务实、客观和世俗,它对偏重内在体验的诗歌写作是绝对有害的。而他放弃喧闹的新闻采访生涯,成为一名副刊编辑,这也许是一个最为明智的选择。应该说,这是他的聪明,甚或是灵机一动,灵光一闪。

2

龚学明的诗歌是及物的,或者说,指涉生活或现实。这可能来源于他是一名新闻记者。

在他的诗歌中,往往以写实、白描起句,然后迅速切入主观的描述。比如,“掉光叶子的树上/一只麻雀像最后一片叶子”(《见到麻雀》),“一座白色的桥卧在空荡荡的水面上/像一匹白马,低头玄思/陷于虚无的茫然”(《所见》),“天色青灰,香樟树静默/陷于尘世变迁的流水在一旁汹涌向前”(《香樟村》),“地铁从早晨的黑洞钻出/和向东面看到:明晃晃的阳光照在一大片废墟之上/照得一小块水塘/像一面镜子,像一只白鸟的翅膀”(《阳光照在废墟之上》),等等。这只是随手撷录。第一句基本都是写实和白描,紧接其后的,就是带有主观色彩的描写。修辞也随之出现,诸如明喻、暗喻、拟人,以上的例子均是如此。

这几乎成了他的某种“套路”。

3

   新闻报道,客观的呈现是其基本要求。而诗歌,则需要主观的透视以及情感、情绪的渲染和表达。新闻报道不是诗歌,诗歌当然也不是新闻。

新闻对他造成的最大影响是,他的诗歌写实且及物。但一切不能到此为止,否则,他只能得着一个“现实主义诗人”的封号。而且,这种现实主义,往往是机械现实主义,庸俗现实主义。诗人不能太唯物了。诗歌来源于现实,必须高于现实,超越现实;诗歌立足于客观现实,更需要主观情感、思想的进一步阐释和升华。龚学明深谙此道。

因此,那些客观的物象或事件,仅是他的起点或由头。这就像《诗经》“赋、比、兴”三大手法里的“兴”。在此基础上,他总是迅速切入主观抒情。这种抒情,恰恰是新闻所不允许的。新闻强调客观性和真实性,我们在新闻采写时,即使也会投射主观情感,却基本不能在文字里表达或表现出来。在新闻报道中,我们总是借别人的嘴来讲话,诸如专家、有关部门、群众等真实或虚拟的角色,借以表达我们的意见和情感,切不可主观评论。而诗歌恰恰相反。龚学明在此找到了人生的圆满,把压抑了几十年的情感表达欲望,在此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当然,这种“说”是用诗的方式进行言说,含蓄、隐晦而唯美)。他是幸福的。

他的诗歌是敏感、多情和多思的,这可能源自他骨子里是一名具有诗人气质的人。他拥有丰富的人生经验和体验,又具有比较纯熟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技巧。这是写出好诗的基础。

正如诗评家叶橹在《冰痕》的序中所说:“以我的阅读感受,他的这三‘辑’中的诗,其实都是基于多种生活感受而生发出的对生命和生存的审视。”这种审视,有两个关键词:人生经验,心灵体验。然后,用诗歌的方式和语言表达出来。因此,龚学明的诗歌是虚虚实实或者说虚实相生的,不仅极有阅读魅力,而且多义和多解。《冰痕》中的诸多诗篇,基本都是如此,就不再举例说明了。

其实,触景生情,生思,或生意,也是中国诗歌的传统。“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杨柳岸晓风残月”,诗情自在风景中。“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则是先写景,再抒情。古代的诗歌大家们,几乎都是如此。

4

龚学明的诗歌是智性的,这可能与他的专业历史有关,也与新闻不无干系。毕竟,新闻不仅在于客观的报道,也需要深入的思考和挖掘,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

在他的诗中,他有更多的沉思和诗思。“更多的麻雀早已飞走/只有它是个生活的怀疑者落单者”(《见到麻雀》),这也许是他的自画像,或者自我写照吧:有一点形影独吊式的孤单,更有一份执着和坚持。我想起鲁迅先生的那句诗,“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而这只孤独的思想者,在像同伴一样飞走或留下之间,选择了留下和坚守,做人们眼中的最后一片希望之叶——哪怕它已是枯黄的颜色。“……雾,这么浓/人生的疑问越积越多/看不透的翅膀比哲学柔软/在善与恶,生与死中的穿着行者/羽毛厚重”(《雪来临之前》),他思考的是“善与恶”、“生与死”等重大问题,属于伦理学、哲学和宗教的命题,而人生的体验也自在其中。“雪……/神啊,你派来的不是天使/是更多的忧伤/——它证实了雾就是雾/雾占据了一个人的大半生。”这是既有情感的抒发,更有人生的隐喻,这里有更多生活里的忧伤和痛切。

   他的外表,在北方式的憨厚、本分里,却又透露出南方人的机敏和精明。其实,在骨子里,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他的身材也像个北方爷们,并不文弱,但从诗歌里所呈现出的心灵,却又是如此纤细和敏感。在福斯特的小说理论里,他绝对是一个“圆型人物”。因为他的诗,我要对他重新进行认知。

5

他的诗歌是“行走”的诗歌,可以看到他的行程和足迹。我联想起了欧洲的“行吟诗人”和“流浪汉”小说。这也符合一名新闻人四处奔走的生活特征。

6

说真的,给熟识的朋友写评,我一直视为畏途。鲁迅的散文集《野草》里有一篇短文《立论》,讲的是一个小孩子做满月时,来宾们面临的某种窘境:“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最后只能打哈哈,“啊呀!这孩子呵!您瞧!多么……。阿唷!哈哈!Hehe!he,hehehe!”。但这种“打哈哈”式的世故和虚伪,都不是做朋友的勾当;而拿腔做势,高谈阔论,旁证博引,虚张声势,不着边际,言不由衷,也不是我的个性和风格。那咱们就找个话题随便说说,像聊天一样,脚踩西瓜皮,说到哪儿算哪,这倒也自在、随意和率性。我喜欢这种方式。

当然,龚学明的诗是真的好,并非因为不好而不便评说。只是写评的人太多,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是最大的难处。因此,只能另找角度,或者说别辟蹊径。这就找到了新闻与诗歌或记者与诗人,这个一般人不会选择的切入方式。

7

   不过,从事媒体工作的诗人,或者说写诗的新闻人,也确是很多。这事儿有代表性或典型性。单说南京吧,我就能数出一大把这样的名字出来。比如,孟秋、杜立明、大吕、柳再义、韦晓东、赵锐,等等。他们在诗歌创作上,都有不俗的表现。

新闻人写诗,有优势,旅途以及采访的见闻,可以更多带来经历、经验和诗情。但诗歌与新闻却是天壤之别,比如,新闻要实,而诗则要虚一些,虚实相生。因此,新闻人写诗要克服的障碍还是蛮多的。

   龚学明仅是其中的个案。他写过关于麻雀的诗,那我就把他当作“麻雀”来进行解剖了。他较好地解决了新闻与诗歌、职业与事业之间的对立问题,这确非易事。他是不是一个好记者,我不知道,但他确乎算得上一个好诗人。

8

我不想评述他的诗歌技巧或手法,这已经被大家说得太多了。著名诗评家叶橹、张宗刚、王志清诸教授的评论分析得都非常到位和精彩,特别是志清老师和宗刚兄“文本细读”式的精致解析,更是见出一个评论家的内功和学养。除了表示认同和高山仰止,再也别无他法。

是为评。

               

2017年11月2日-5日 于北书房

海马:本名王勇,诗人、诗评家,文学博士,哲学博士后,三江学院文学院院长。

淮樱

(长淮诗典三个选本,正在组稿。)

《长淮诗典·2017年选》初选诗人名单

3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慧子、黄维盈、方文竹、庞建国、林静、何均、文君、管一、空格键、刘云、蓝格子、汪剑钊、周瑟瑟、汪建国、第广龙、苏枍北、濮溯、李天靖、花语、袁军

4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余怒、导夫、罗亮、李不嫁、荣光启、李彬勇、沙马、麦阁、燕刀三、张公善、杨梓、吴少东、王小波、程大宝、卢圣虎、吕煊、张乎、马占祥、梦也、聂沛、严力、周小波、瓦楞草、向以鲜、子川、雪舟、左岸、黄曙辉、谈雅丽、刘起伦

5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胡弦、汤养宗、王妃、沈苇、雪克、聂权、晴朗李寒、刘剑、莫笑愚、宫白云、于耀江、田禾、车延高、宁夏阿尔、吕游、芦苇岸、杨森君、青蓝格格、长篙、苏楷、西野、王武军、羽萱、李壮萍、孙启放、沙翁1962、文林、王跃强、左拾遗、天露、纳兰、李东海、刚杰•索木东、熊国太

6月份入选名单(初稿):

 

车前子、路东、谷禾、张烨、耿翔、北魏、玉上烟、张洁、刘剑、白鸦、夏汉、林荣、路亚、李潇、蒋立波、丑石、蒲素平、王小拧、涂国文、马维驹、刘清泉、外星人、沪上敦腾、泥文、西厍、征帆、余燕双、流泉、小荒、大喜、丁南强、亚楠、堆雪等新疆诗群(待选)

7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陈先发、杨健、黄玲君、吴少东、北魏、孤城、宇轩、汪抒等安徽诗群,郭建强、曹谁、陈劲松、马非等青海诗群,郑小琼、安琪、西棣、衣米妮子、杨角、马永波、郭辉、王西平、涂拥、刘季、木叶、雁西、袁魁、雨人、田晓隐、余小蛮,叶臻、江耶、老井、寿州高峰、丁一等淮南诗人方阵,沙漠子、宝光、胡正勇、邹晓慧、老飞鱼等常州诗人方阵。

8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蓝蓝、余怒等安徽诗群(三)、阿翔、凸凹、张岩松、江不离、钟磊、杨黎、李庭武、紫穗穗、古筝、王学芯、芷妍、老井、田暖、马启代、思不群、若荷影子、杨碧薇、克文、梅依然、王晓波等中山诗人方阵、白琳与成路等延安诗人方阵

9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梁小斌、夭夭、武稚、罗利民等安徽诗群(四),阎安、远村、刘西英等延安诗人方阵(二),殷红、胡新开、宇迅、渭波等上饶诗人方阵,田禾、黄沙子、江雪、向天笑等黄石诗人方阵,杨章池、懒懒、高柳、陵少等荆州诗人方阵;

霍俊明、唐诗、陈广德、张首滨、莫卧儿、曹树莹、孙非、谌宁生、连占斗、薄小凉、朱建业、鲁蕙、田斌、梁兄、刘德荣、吴其盛

10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海男,方文竹、韩庆成等宣城诗人方阵,张执浩、余秀华、韩少君、刘武忠等荆门诗人方阵,沈彩初、纪开芹、龚璇、还叫悟空、自由鸟、皮旦、蒋兴刚、渭波、邱闳、吴玉垒、曹谁、陶春、江耶、班琳丽、凝望、李玲、湖北青蛙、彭一田、周八一

11月份入选诗人(初稿)

荣荣、韩庆成、伤水、李世俊、杨海蒂、白鹤林、极目千年、白炳安、张建新、布衣、漫尘、野马、胡锵、余真、陈玉伦、殷红、徐甲子、包头钢铁城诗社(已选过的不再重复)

长淮诗典(466期)||蓝蓝专辑

长淮诗典(449期)||安徽诗群大展(一)

长淮诗典(442期)||车前子专辑

长淮诗典(436期)||张烨专辑

长淮诗典(433期)||谷禾专辑

长淮特刊||评鉴《长淮诗典•2016年选》杨章池、杨角、长篙

长淮诗典特刊||碰撞现场:2017浮山 首届中国当代汉诗研讨会

长淮诗典(390期)||汤养宗专辑

长淮诗典(386期)||胡弦专辑

长淮诗典(373期)||严力专辑

长淮诗典(365期)||安徽诗群:余怒新作专辑

长淮诗典(356期)||吴少东:清明·怀念之诗

长淮诗典(343期)||90后新锐诗群大展(一)

长淮诗典特刊||《长淮诗典•2016年选》序与目录

长淮诗典特刊||“新诗百年•长淮诗歌论坛”暨“中国•淮南第二届长淮元宵诗会”成功举办

长淮诗典(306期)||新诗百年与现代诗人人格建构——刘斌在“新诗百年•长淮诗歌论坛”上的发言

长淮诗典(299期)||雪鹰诗集《穿膛的风声》即将出版

长淮诗典(220期)||皮旦专辑

长淮诗典(199期)||徐俊国组诗:致万物

长淮诗典(185期)||胡桑诗论:语言的孤独,及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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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淮诗典(158期)||庞培专辑

长淮诗典(149期)雪鹰长诗:夏祭

长淮诗典(142期)||安徽省高校文学社现代诗大展(一)

长淮诗典(134期)||李寂荡的诗

长淮诗典(120期)||鹰之长诗:大风

长淮诗典(100期)||陈东东30年诗歌精选

长淮诗典(94期)||雷平阳长诗《去白衣寨》赏读

长淮诗典(72期)黄玲君诗选(39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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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淮诗典(53期)||荣荣诗选(50首)

长淮诗典(36期)简明诗歌赏析

长淮诗典(49期)||杨启运诗歌欣赏

形容一个人,心已死的ID?

心已死,泪已尽心到了//尽头"伤,泪已流尽没有知觉,心灰意冷昏昏噩噩,如行尸走肉

让心归零ID

让心归零ID

让心归零ID。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都会在网络上与人交流,此时就需要选择一个适合自己心情的ID,让心归零表达出了我们目前的生活态度。为大家介绍让心归零ID。

让心归零ID1

耳边碎念

纸月亮

近水楼台

月光太温柔

踮脚亲你

茶色温眸

脸蛋发红

蜜饯儿

花溪信马

疏星淡月

叶落丹枫

一院丁香雪

起舞弄影

风透绣罗衣

眼带笑意

樱吹雪

步步慢

风雪吹满头

耳畔呢喃

鸿雁影

飞雪

午后落雪

月色真美

今晚陪我睡

月中仙

凉风慕槿篱

杳杳星光

眉眼藏笑

落霞与孤鹜

风扬长发

巷陌繁花

雾里拥你

听雪

弯月牙

枕花眠

深海的泡沫

捂脸笑靥

扬起裙角

十里荷花

花树下酣睡

风里伸手

伴灯火

抚琴

眸中月光

舀一瓢月色

风扬裙衫

撩起裙底

月牙弯弯

许我个未来

梦带我旅行i

遗留的忧伤

劣性失格

最好是你

执著之海

让心归零ID2

失而复得

永不言败

内心世界

旧事酒浓

退却了浮华〃

差你回头

泪随青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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